塔山的密林裡,幾個傢伙小心翼翼的擡着兩個完全被密封起來的罈子。看他們一路前行小心翼翼的摸樣,可想而知這罈子裡定然是十分寶貴的東西。
順着山間的小路,六人小心的前行着,他們的目的地便是前方深處的山谷。也就是金兵的營地,而他們小心保護着的兩個罈子裡,裝的便是承祚帶來的瘟疫。
在古代這種醫療技術落後的時刻,瘟疫絕對是人人聞知色變的東西。他比所謂的地獄更讓人恐懼,負責此次投放瘟疫的六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而來。
他們在出發之前,承祚便已經爲他們安排妥當所有的後事,包括他們的家人。
承祚以及陳繼盛兩人這會已經在塔山腳下,集結了大批的弓箭手與火統手。足足兩萬兵馬封住了所有的出口,爲的便是防備那些中了瘟疫後的人跑出來。
“承祚,這次你的計劃實在讓人解氣。”陳繼盛收回遠視的目光,投放在承祚的身上言道。
“兩千弟兄的性命不能就這樣白白犧牲,給他們報仇的同時,也警告一下皇太極。若他日後還敢用這些惡毒的陰招,那麼我們也不介意把瘟疫蔓延到他的地盤上。”承祚眼裡厲芒不減反增,語氣中滿滿都是殺機。
陳繼盛看熊貓一樣的看着承祚,這可是他與承祚認識以來,看到他毫無遮掩的暴露出殺機的樣子。陳繼盛遲疑了片刻,然後收起那一副嬉皮笑臉,重重的點頭:“你說的對,我們不能讓敵人輕視了,應該狠狠的給他們一個教訓。”
兩人的低聲談話,一字不漏的全落在他們身後的秦孝耳中,他臉色大變,衝到陳繼盛的面前質問:“你們居然對山谷裡的人投放瘟疫!”
秦孝事先並不知道陳繼盛會用這種方法來施行報復,要知道,山谷裡可還有幾千遼東軍的將士,瘟疫只是完顏阿古一人的主意。那些遼東軍的普通將士他們只是照命令辦事,雖然有幫兇的嫌疑,可也罪不至死。
猛然間反應過來的秦孝,這下急眼了,山谷裡可還有他許多的老部下。那些人對他可是忠心耿耿,現在要自己眼看着他們慘死在可怕的瘟疫之中,秦孝說什麼都不同意。
陳繼盛不屑的言道:“秦將軍,本將念你是一個還有良心的人,所以才這般客氣的對待於你。人要懂得知足,可千萬不能得寸進尺。”
秦孝滿臉死灰色,自從承祚到來之後,他已經明白過來。陳繼盛他們根本不是什麼遼東軍,真像讓他有一兩天惶惶不安。但想到瘟疫的可怕,他最終還是選擇東江軍合作。
想借用東江軍的力量來消滅完顏阿古這些金兵,然而,讓秦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陳繼盛最終居然是使用以牙還牙的手段。這直接會導致他的許多舊部,以及許多無辜的遼東軍將士因爲瘟疫而死去。
念想到這裡,秦孝就覺得自己成了一個惡魔,一個殺人無數的劊子手。他猛然跪倒在陳繼盛的面前,重重的磕頭,然後高聲請求:“秦孝求將軍網開一面,不要傷及無辜。”
陳繼盛眼裡閃過殺機,他猛然揮起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抽打在秦孝的後背上。
“啪啪啪……”
連續十幾下,直接把秦孝整個後背打得血肉模糊。而秦孝卻咬緊牙關,直挺挺的跪着讓陳繼盛打,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
“如果能用秦某一條命換我那些部下,那麼就請將軍繼續打下去,秦某絕無怨言。”秦孝嘴裡溢出鮮血,滿臉痛苦的繼續請求着陳繼盛,放過他那些無辜的部下。
陳繼盛餘怒未消,飛起一腳直接把秦孝給踹倒在地,看到秦孝又掙扎着爬起來,他大怒之下又要踹過去。承祚在此時卻伸手拉住了發怒當中的陳繼盛。
“秦將軍,你是一條漢子,這點毋庸置疑。但你要記住,你的部下死傷,你會覺得心痛。同樣,我們的部下死傷,我們也會覺得心痛。大家各爲其主,各謀其職,戰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毫無妥協的餘地。你們曾經犯下的錯誤,就必須得有勇氣去承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說他們是無辜的,難道我們那些因爲瘟疫而死去的部下,他們就是死有餘辜嗎?”
“這……”
秦孝被承祚這番反問頓時弄得啞口無言,承祚的所言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他毫無辯解的可能。
看到秦孝那一臉的死灰色,承祚上前把他扶了起來:“你我都是遼東這片熱土養育出來的人,這裡是你的故鄉,也是我們東江軍的故鄉。不管是誰膽敢對遼東這片養育我們的熱土有危害,我們都應該不允許。”
秦孝愣愣的看着一臉嚴肅的承祚,許久後,他重重的點頭,向承祚躬身言道:“多謝將軍這番話,你說的沒錯,遼東這片熱土是我們的母親,任何人都不應該對自己的母親造成絲毫的傷害。請將軍放心,秦某已經恍然大悟,絕不會再做任何耽誤你們的事情。”
承祚拍了拍秦孝的肩膀,然後命人把渾身傷痕累累的秦孝送下去休息。
這邊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山裡面正在進行的事情。六個抱着必死之心的東江軍將士,此刻已經擡着兩個罈子抵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在山谷的一面懸崖上,六人小心的把罈子置放在懸崖邊的石頭上,現在只需他們輕輕一腳,便能把罈子踢到懸崖下面的山谷裡。
六人小心的打量着周圍的情況,確定沒有任何的異常後,他們纔開始麻利的用布條矇住了口鼻。六人準備好之後,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把兩個罈子踹下懸崖。
片刻後,兩聲罈子碎裂的聲音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幾聲被驚嚇到的尖叫聲。
聽着山谷裡一陣慌亂的動靜,六人再次對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縱身跳下懸崖。
瘟疫的可怕,讓人對它們畏之如虎,就算六人圓滿的完成了任務,似乎也沒有被傳染的可能。但他們還是選擇了死亡,不讓瘟疫有任何的可能傳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