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此刻的毛文龍根本就不是以前的毛文龍,更談不上對袁崇煥有任何的仇怨。
許久得不到毛文龍的迴應,陳繼盛顯然有些發急,隨即又進言:“左都督,這袁崇煥可不能小視,他在殺你的當天,先是給你安了罪名,事後又上奏摺稟告皇上。而更氣人的是,這老傢伙居然請旨收編了東江的所有官兵,當然也包括我們。”
話到此處,陳繼盛顯然也有些心虛,不爲別的,就衝當時毛文龍被殺之後,他們卻是沒有任何的作爲。
都說人死不能復生,當時所有人都震懾於袁崇煥的威風,愣是沒有人敢站出來與袁崇煥叫板。
現在好了,毛文龍居然起死回生,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都碰上了,陳繼盛心裡早已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果這會還不好好表功的話,他怕毛文龍事後追究起來,自己也會倒黴,因此纔會如此積極的要報復袁崇煥。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毛文龍卻是突然冷笑起來:“區區一個袁崇煥而已,要殺他根本就用不着我動手。目前本都督也不宜與袁崇煥接觸,畢竟我還是有罪之身。”
聽此一言,陳繼盛越發糊塗,但不可否認,毛文龍分析得很對。如果這個時候與袁崇煥翻臉,便是與朝廷作對,也就是造反了。
“那都督是何打算?”既然得知毛文龍不準備報復袁崇煥,那以如今毛文龍見不得光的身份該何去何從?
毛文龍的眼神漸漸變冷,過了好一會才聽他言道:“本都督準備隱姓埋名遠走他鄉,找一處平靜之地,另起爐竈,東山再起。”
現在是崇禎二年,距離真正的亂世還有天災到來,還有幾年的時間可供毛文龍發展。有東山鎮的幫底在,他有絕對的自信能夠快速崛起,更何況這次穿越過來,他可是有着大殺器。
毛文龍的視線投射在與他同來的那個大揹包,只要裡面的東西沒有壞掉,他只需兩三年的時間,便可囤積起足夠的糧食。
到時候什麼天災人禍,韃子,闖賊,崇禎,他毛文龍都不怕。天災降臨的時候便是他崛起之時。
“末將願追隨都督身邊。”得知毛文龍要遠走他鄉,陳繼盛也是心思活絡。
毛文龍在東江從無到有,白手起家。短短的時日內便拉起東江這個幫底,其能耐不可謂不大,對此,陳繼盛更是深信不疑。
跟着這樣的主公,它日必能飛黃騰達,陳繼盛沒有什麼好猶豫的。與其繼續留下來聽從並不是真心接納自己的袁崇煥指揮,還不如跟着知根知底的乾爹放手拼一把。
毛文龍孤身一人到來,想要幹一番大事業,這手底下自然還得有些得力手下。因此,他並沒有拒絕陳繼盛。
而且,從他清醒過來後,陳繼盛的表現令他很滿意,感覺他是一個可靠之人。還有一個,毛文龍此刻非常需要一個對自己以前瞭解詳細的人,眼前的陳繼盛非他莫屬。
毛文龍呵呵笑着答應了陳繼盛,拍着他的肩膀剛想誇他兩句,收買一下人心。屋外卻突然傳來腳步聲,接着,敲門的聲音響起。
“都督是我們!”
陳繼盛聞聲,頓時鬆了口氣,轉身便去開門,只見承祚,徐敷奏,劉光祚三人步入屋內。
見了毛文龍,三人規規矩矩的單腿跪地向其行禮,毛文龍很客氣的扶起他們,說:“起來,無需多禮,那上面……。”
“回稟都督,他們並沒有發現異常,查看一番後便回去向那袁崇煥稟告。”承祚立刻回稟。
“嗯,都坐下吧!”
毛文龍再次把他的打算說了一遍,讓三人瞭解後,纔開口問道:“本都督要遠走他鄉,你們可願追隨我而去。”
三人與陳繼盛一樣,沒有絲毫猶豫:“我等願誓死追隨都督!”
從三人剛纔的表現來看,毛文龍還是很滿意的,點點頭又說:“但你們三人必須得有一人留下來,東江是我一手拉起來的,如今被袁崇煥所佔,自然不能讓他得這便宜。所以你們必須得有一人留下來,幫我看好攤子,別讓袁崇煥這老賊給禍害了。”
毛文龍倒是想把東江的老部下都拉走,可這樣一來必然會引起袁崇煥的察覺。毛文龍可不想這個時候與袁崇煥打起來,名不正言不順不說,到時再被扣個造反的帽子可就大大的不妙。
此時的朝廷雖已經呈現衰落的禿勢,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單憑東江這兩萬老部下,根本就打不過朝廷。
明智的選擇還是悶聲發大財,先拉個一兩百最爲信任的部下,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心做準備,然後只需等待亂世,天災降臨,到時便是他崛起之時。
毛文龍的顧慮,承祚三人都明白,可誰要留下來,三人一時間卻是僵持不下。誰也不願意留下來,想要與袁崇煥這隻老狐狸周旋,並非易事,一個不小心分分鐘都是掉腦袋。
陳繼盛此時在一旁偷着樂,慶幸自己無需跟三人一樣,面臨這樣的選擇。
毛文龍等了許久,也不見三人商量出結果來,一氣之下便直接點名:“徐敷奏,我知道你畢竟沉穩,要不你就留下來,茲事體大,若你能夠圓滿的完成任務,事後我定不會虧待於你!”
被點名留下來,徐敷奏臉現晦氣之色,卻不敢與毛文龍分辨。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下來。
見此,毛文龍也不想寒了他的心,隨又許諾於他,只要他能夠在四五年內,好好的保護好東江兩萬老部下。想要什麼便給什麼,總之爲了東江的底子,毛文龍也是豁出去了。
東江這些老部下,稱爲百戰之師一點都不爲過。自從毛文龍設立東江重鎮以來,帶着這些部下與韃子,滿人都不知打過多少次。正是有這些勇猛的部下,他才能屹立在這裡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