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完全沒想到事情進展會如此順利,而伍仇與馬仁兩人的態度更是讓人費解。再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更是軍中的把總,居然在毛文龍透漏招攬的意思後,連條件都不提,自己就表面願意追隨。
通常這樣的情況下,要麼兩人是真心追隨毛文龍,要麼就是別有用心。而眼前的情況,顯然是後者的成份居多,所以毛文龍這會反倒是遲疑了起來。
他給洪承疇投去問詢的目光,後者顯然也是頗爲費解,短暫的思考後,洪承疇開口問詢:“你們是真心投效總兵的嗎?”
伍仇嘿嘿輕笑着解釋:“大人你無需多疑,我們自然是真心投效總兵。”
馬仁也湊合着說:“這的確是我們真心投效。大人可能不知,自從來到安東衛之後,我們雖是把總,但這日子過得比在陝西您的手下當差時的一個衙差都不如。”
“這是爲何?”洪承疇滿臉的疑惑。
再怎麼說,這山東從表面上來看,完全勝過陝西許多。單單看這城內的繁華程度,便可想那安東衛定然也差不到哪裡去纔對。
而兩人身爲安東衛的把總,至少還是兩個小頭目,定然不會導致日子過得連個衙差都比不上。
“唉……”
伍仇當即輕嘆一聲,訴苦道:“山東的確要比陝西好得多,但這只是表面而已。其實內裡也是腐敗不堪,比如我們兩人就職的安東衛,頻繁遭受倭寇的騷擾,三天兩頭總要人心惶惶一次,弄得所有人都沒能睡個好覺。”
馬仁當即又接着言道:“不久如此,朝廷撥來的軍糧,層層剋扣下來,能到我們這些人手裡的十不存一。整個安東衛除了千總以及他的親兵之外,沒有一個能夠混得溫飽的。”
毛文龍聽了兩人的話,頓時恍然。看來朝廷的腐敗可不止是天災引起的,完全就是體制上的敗壞,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崇禎以爲只要有足夠的錢財與糧食便可化解目前的危機,根本就是在癡心妄想。
朝廷上下不能一心,軍紀更是敗壞,這些如果不能先行解決的話,再多的錢財與糧食都無法填滿這個無底洞。
伍仇這時遲疑了一下,他一咬牙坦言道:“不瞞總兵與大人,其實我們兩人早已打算逃離安東衛。所以在得知總兵有招攬我們的意思,纔會這樣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毛文龍的事蹟在允州府早已傳得神乎其乎,尤其是許多行商的商人都把河南吹噓成人間天堂。而在得知河南毛文龍的情況後,伍仇與馬仁二人早已萌生了投奔的心思。
無奈二人都知道,若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投奔,很可能會被毛文龍拒絕,或者乾脆被無視。就算運氣好,毛文龍接納了他們,定然也不會受到重要,所以兩人一直都在尋思着該拿些什麼去投奔毛文龍纔不至於被無視。
然而,今天幸福卻意外的降臨到他們的身上,毛文龍居然主動前來招攬他們。莫大的餡餅從天而降,一時間就把兩人給激動得暈頭轉向。
瞭解了事情的原委,毛文龍已經對兩人沒有任何的疑心。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再正常不過的道理。
伍仇與馬仁有此表現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毛文龍與洪承疇再次交換了眼神,從彼此的眼神裡,雙方都得出同樣的答案,沒有問題。
小小的誤會已然化解,雅間內的氣氛頓時又恢復輕鬆。毛文龍心情大好,狠狠的誇讚兩人有遠見,把兩人給奉得飄飄然的。
在表示自己對他們的足夠重視之後,毛文龍便把話題拉回到正事上來。
他輕笑言道:“既然現在都是自己人了,那麼我便把計劃告知你們。”
伍仇與馬仁立刻收起臉上的笑意,一臉認真的望着毛文龍,等着他講話。
毛文龍簡短的把要奪取山東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呵呵笑道:“河南目前還不宜派大軍前來征戰,所以這次奪取山東只可智取不可動用過多的武力。出於這樣的考慮,我想讓你們再去拉攏你們信得過的人,成功之後,再由那些人去拉攏別人。”
伍仇當即表示一定辦好此事,並向毛文龍言道:“總兵,安東衛我們都可以隨時奪取。只需幹掉那個千總,然後控制住他的那些親兵即可。整個安東衛兩千餘人,我敢打包票沒有一個人對那千總有好感。”
頓了一下,伍仇不好意思的繼續言道:“當然,我們需要總兵給我們糧食。”
毛文龍點頭言道:“照你這麼說,允州府的其它幾個衛所的情況應該也都差不多。你就先暗中拉攏人,然後鼓吹所有人同時起來造反。至於糧食完全沒有問題,在你們起事之前,一定給你們送到。”
“謝總兵!”伍仇與馬仁當即起身抱拳言謝。
毛文龍卻忽然陰沉的警告:“記住了,千萬別泄露了風聲,我需要你們在暗中把這些事情都辦妥。事成之後按功行賞,好處定然都不會少了你們的。”
“記住了總兵。”伍仇與馬仁信誓旦旦的言道。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半夜,爲了不引起麻煩,毛文龍讓伍仇以及馬仁,今晚便留宿在立輝這青樓裡。並且告知兩人,以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讓立家三兄弟轉達給自己。
交代完事情,毛文龍便匆匆離去,回到客棧裡。
毛文龍告知洪承疇,明天一早立刻啓程回去葉縣。現在允州府的事情就交給立家三兄弟以及伍仇,馬仁他們去辦。而毛文龍必須儘快回去集結好三萬兵馬,隨時準備接應他們,並在第一時間進攻允州府,從而奪得一條海上的出路。
考慮到目前兵力有限,毛文龍完全可以在佔領了允州府後,再慢慢的謀劃其他州府。
洪承疇得知毛文龍的計劃後,沒有任何的異議。可以說,只要計劃不出意外,允州府定然會順利的被毛文龍所得。而且很有可能真的用不着動武,憑着拉攏人心以及付出一些錢糧便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