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徐晉設計的燧發槍仿照了後世的八一式馬步槍,槍身長度約莫一米,爲了增大射程,兵仗局的何班頭和李班頭在製造時稍作了改動,把槍管長度增加了十公分,若再安上刺刀,整槍長度便達到了一米二,比普通的刀劍長了二十公分。
而海盜們使用的兵器雜七雜八,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刀劍,跟燧發槍一比,在長度上便處於劣勢,再加上質量參差不齊,自是難以砍斷燧發槍的精鐵槍管。
徐晉建立了五百營後,完全照搬了後世訓練軍隊那一套,自是少不了刺刀拼殺這一項,所以海盜們與五百營的悍卒一對上,立即就被古怪的打法弄得手忙腳亂,一不留神便會被捅出一個血窟窿。
話說三棱軍刺號稱放血之王,這玩意刺出的傷口呈方形,即使用縫合的方法也難以讓傷口止血,所以一旦被刺中,不管是不是要害部位,傷者多半會小命不保,這小小的傷口能讓傷者在短時間流光渾身的血液,相當之變態。
面對一羣惡貫滿盈的海盜,自然沒必要憐憫,更何況在生死搏鬥中,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所以五百營的悍卒們下手相當凌厲,刺刀所向皆是羣盜的要害,反正被三棱軍刺刺中都是死路一條,與其慢慢流血而死,還不如給對方一個痛快。
慘烈的戰鬥在持續,不斷有海盜從四面八方趕來,先前在海面上游弋的海盜們也紛紛上岸加入戰團。幸好,五百營現在已經佔領了第一道防禦工事,倒是不用擔心腹背受敵,再加上雙方混戰在一塊,海盜的弓弩自然也失去了作用。
喊殺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空氣中瀰漫着嗆鼻的血腥味兒,不斷有人倒下,鮮血從沙包之間的縫隙滲出,把碼頭附近的海水都染紅了。
五百營的悍卒都是各衛所挑選出來的精英,再加上日常操練不輟,戰鬥力自然不是一羣海盜可以比擬的,雙方的傷亡比率幾乎達到十比一,五百營的弟兄每倒下一名,同時就有十名海盜倒下,而且五百營的弟兄倒下了還可能再次站起來戰鬥,而倒下的海盜大部分只能捂着血流不止的傷口哀號等死。
不過,海盜也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人數多,之前朱紈說島上有三百人左右,實際人數其實將近多了一倍,陳思盼手下能戰的海盜有五百多人,儘管一開始就被五百營偷襲幹掉了近百人,但剩下的海盜人數也是五百營的兩倍。而且這些海盜都是刀口舔血的兇狠之輩,並不缺勇力和狠勁。
於是乎,雙方人馬一時間竟戰了個勢均力敵,當然,勝利的天秤還是在緩緩向着五百營一方傾科,畢竟三棱軍刺太兇殘了,被刺中的海盜基本等於廢了。
海盜頭子陳思盼已經簡單地包紮了腿上的傷口,此時正由十幾名親信的護衛站在高處觀戰,面色陰沉,雙目盡赤,仿似一隻受傷的猛獸,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官軍!”
陳思盼已經不是第一次跟官軍交戰了,從來沒吃過如此大虧,他實在想不通,這支戰鬥力如此變態的官軍是打哪冒出來的,可以肯定的是,這批官軍絕對不是沿海衛所那些垃圾兵,而且,沿海衛所的官兵只要有異動,他準能第一時間獲得消息。
陳思盼正琢磨着這支官軍的來歷,滿面血污的沈老七脫離了戰場,急急地跑上來叫道:“大當家,弟兄們快頂不住了,還是趕緊扯乎吧,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啊。”
陳思盼頓時目光一厲,這座東沙島他經營了近十年,好不容易纔有如今這規模,他又如何甘心放棄,猛地撥出劍來便要把擾亂軍心的沈老七給砍了。
沈老七那貨倒是雞賊,見到陳思盼伸手抽劍,立即調頭撒腿就跑,他投靠陳思盼只是爲了暫時安人立命罷了,讓他效忠陳思盼是不可能的,更加不可能站着讓他砍。
陳思盼見到平時服帖得像哈巴狗似的沈老七竟然敢跑,不由大怒,擡腿便欲追上去殺了這條忘恩負義的狗賊,誰知卻忘了自己腿上有傷,只是邁出一步便踉蹌跌倒,傷口也崩裂了,鮮血汩汩地滲了出來。
陳思盼只是簡單地包括了傷口,裡面的鉛彈還沒挖出來,這玩意可是有毒的,不挖出來的話,傷口本來就難以癒合。
“大當家!”身邊的親信上前扶起了陳思盼,後者厲聲喝道:“別管我,給老子宰了沈老七這隻臨陣逃跑的狗東西。”
兩名親信立即便要提刀追殺沈老七,卻突然聽得砰的一聲槍響,其中一名親信當場胸口飆血倒地,蹬了蹬兩條腿便不動了,這一槍正中心臟,一槍斃命。
陳思盼眼皮急跳,連忙往下方戰場望去,只見先前在船上打了自己一槍那傢伙,此時正躲在幾名同伴的身後,一邊惋惜地搖頭一邊重裝彈藥。
原來剛纔那一槍正是郭金雕這貨開的,本來是想幹掉陳思盼,誰知那名親信剛好衝出來擋了槍子。
陳思盼此時嚇出一身冷汗,急急躲到幾名親信的後面,往遠處退去。
“陳思盼逃跑啦!”
“活捉賊首陳思盼,別讓他跑了!”
“活捉陳思盼!”
隨着郭金雕那貨大喊,其他五百營的弟兄也跟着大叫。那些海盜雖然兇悍,但此時也被五百營殺得有點發怵了,聽聞官兵喊大當家跑了,都下意識地回頭看,果然看到大當家在親信護衛下後退,而沈老七那貨已經撒開腿跑向北面。
瞬時間羣盜大亂,哄的一聲四散開去,二當家陳東不由破口大罵,帶着十幾名親信撲向水寨,準備奪船逃跑。
陳思盼見狀不由大恨,但此時大勢已去,再不跑連命都沒了,於是也在衆親身的護衛之下衝向水寨。島上的貨物財富可以不要,但是船隻必須帶走,這是日後東山再起的倚仗,絕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