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慢慢在前面走着,就像是散步。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穩,半點不像這個年齡段的男孩應有的素質。
我生前就不是個愛說話的人,死了後除了天風就沒誰跟我說話,所以我可以一整天一整月不說一句話。
我只是負責送他回家的,送到地頭,本次功德就做成了。所以我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後,保持三步之遙。我想他還年輕,看起來不滿十八歲跟陌生人在一起應該是膽怯的,所以我跟他保持一定距離,他就會心安點。
沉默保持了半個小時,男孩突然站住,回頭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把我拆開來看一樣。
“你很奇怪。”他這麼說,“你不想問我的名字麼?”
“啊?沒有必要吧,我們不用相識的。”
男孩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不用相識,那你爲什麼救我?”
如果說我是鬼爲了做功德才救你,普通人肯定會嚇的尖叫,我不喜歡聽到尖叫聲。
“我順路跑過那裡,就順手拉了你一把,純屬無意。”
男孩大笑,從來不知道一個男孩仰面大笑的時候會這麼氣勢。
誰知道他笑完,竟然能瞬間變爲冰棍,語氣無比森寒的說:“撒謊。”
我心虛的低了低頭:“反正我又不害你,你安心的回家就是了。”
“你害我?哈哈哈……”男孩又爆發出一長串的大笑,“真是很傻哎。”
說完他搖搖頭問:“你叫什麼名字?”
思維跳躍的好快,不懂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凌語。”我老實的回答。
“倒黴鬼,幹嘛不叫凌遲。”
我的名字還好啦,真不明白無緣無故的爲啥攻擊我的名字。話說我剛剛纔救了你,就算不說點感激的話,至少也該尊重一點人家吧。我腹誹,但懶得費口舌。
“你死了幾年?”
這句話讓我大吃一驚,原來他她能看出我不是活人,看來我是小看他了。這男孩一定不簡單。
“二十年。”
“二十年才能聚形,真不是一般的菜。”
又被攻擊了,他一定不是普通人,我終於確定,普通人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帥哥,你是誰?”
“看在你這麼傻的份上,給你個叫哥哥的機會,請叫我冥嵐哥哥。”
可我不喜歡叫人哥哥,如果不死,我都是快四十歲的人了,做你阿姨都可以,居然讓我叫哥哥。我翻翻白眼,但沒有說什麼。
“怎麼,還不願意,我告訴你就算是天風想叫我哥哥他還不夠資格。”
嘎,世界在我眼前瞬間覆滅。天風想叫他哥哥都不夠資格,這是怎麼回事,他是什麼?可惜我能力低微什麼都看不出來。
天風,這次被你害慘了。你讓我救的到底是什麼東東。
冥嵐見我糾結痛苦的樣子,噗嗤笑了,語氣轉爲輕鬆:“好了,我逗你的,瞧把你嚇的。我是獵手。”
獵手,獵鬼的?獵妖的?還是獵魔的?
“不用怕,我不捉你。你這種遊離於陰陽之間,不生不死的亡靈不歸我管。”
“那,要是你不開心了,會不會捏死兩個玩玩。”我膽戰心驚的問。該死的天風一定是存心的,一個獵手根本不需要救。我硬把他拽走是壞了他的好事,他會不會遷怒於我。
冥嵐咯咯笑起來:“怕我生氣捏死你,我考慮一下。”
壞了,他果然生氣了,自見到他到現在我就覺得他脾氣古怪,是個不好招惹的主。沒想到他不僅不好招惹,還是我不能招惹的。三十六趕緊趁機逃走吧。
“你慢慢想啊,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沒做,先走了。”
掉頭就跑,老天你就借我一雙翅膀吧,我要用最快的速度飛的遠遠的。但是我並沒有跑多遠就被一道無形的牆給擋住了。我悲催的停下來,放棄逃跑,因爲我知道逃不掉。
“你怕我吃你。”冥嵐不悅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必須想辦法讓他息怒。
“沒有,我想我們兩不適合在一起,你是我的天敵。看在我不是壞蛋的份上,你不要滅啊,成不?”就讓我沒出息一回吧,在獵手面前誰也硬氣不起來。
冥嵐繃着臉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我考慮再三,給你個贖罪的機會。”
贖罪的機會,是什麼樣的機會?我不是無邪,不會天真的以爲他會讓我幫他買根棒棒糖。
“你讓我失去了一個獵物,所以應該償還我一個。”
我就知道他不會那麼輕鬆的放過我。剛纔那個是惡鬼,我根本不敢招惹那些東西,怎麼償還。
“冥嵐哥哥,”我弱弱的叫,儘量顯得很無辜很可憐,“我什麼都不會,抓不了惡鬼。”
他不屑的掃了我一眼:“我當然知道你很沒用,所以不用你做什麼,只要做個誘餌就可。”
“誘,餌?”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就像魚鉤上的蚯蚓,要想魚上鉤就要魚咬鉤,也就是說一不小心我可能被惡鬼撕成碎片。
不等我發表意見,冥嵐就一手抓住我的脖領毫不費力的拖着我走。我是魂體沒有實質重量,可是麻煩你不要這麼拖着我走好不好,很丟臉哎。
他的速度很快,一晃眼的功夫,我就被丟在了一棵大樹下。等我明白過來後,才注意到他丟我地方就是之前他站着的地方。
“老實呆着,沒有我的命令,不準移動半分,聽見沒有。”
冥嵐冷聲吩咐,我能聽到他語氣裡的森森冷意。他是個獵手說什麼我也不能得罪他,因爲得罪了他,估計比得罪鬼差還要悲慘。
我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等待命運的裁決。事實上我早就被命運裁決爲短命,現在遭遇只是……,哎,說多了都是淚。
周圍的風有一搭沒一搭的吹着,好像在同情我的遭遇,整個公園寂靜如死,竟然連一聲蟲鳴都沒有,這可是大夏天。
發生什麼詭異的事了麼,我記得以前經過這裡的時候都有聽到蟲子叫的。今天晚上想約好了全部睡死了過去。
“呼”一股帶着哨子的風颳了過來,我縱是個魂體還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冰冷的恐怖氣息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