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漸漸蒙上了一層灰白,接着,完全黯淡了下去。
因爲疼痛而緊握着的雙拳也垂了下來。
身體如同被抽乾一般,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男子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這頓他吃得很飽。
在小鎮的人民禮堂,一羣人正忙着爲晚上的木偶戲做準備。
他們要演出的這場戲是楊門女將,負責主要演出的木偶師傅都在做最後的準備。
一個年輕男子步履匆匆的在人羣中穿梭,他臉上的神色有些着急。
“二毛,看到團長了嗎?”
年輕男子叫住一個佈置布幕的人問道。這叫二毛的,是專門負責舞臺背景的。
二毛停下手中的動作,想了想開口道:
“剛剛我看到團長在休息室那邊。”
“好,謝謝你了二毛。”
年輕男子拍了拍二毛的肩膀,大步朝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中,一個身穿白色職業套裝的女子坐在沙發上打盹,一邊放着她剛泡的茶。
年輕男子推開門就看到她,本來不應該打擾她的,卻事發緊急,只好走上前去:
“團長,我的團長喲,你還有心情睡覺呀。”
他站在女子面前着急的開口。
女子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緩緩擡起頭:
“怎麼了韓風?出什麼事了?”
這年輕男子叫韓風,木偶劇團的副團長。女子最得力的助手。
“團長啊…”
韓風坐到女子身邊:
“穆桂英不見了。”
“嗯?”
女子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
韓風說道:
“我們的臺柱,表演穆桂英的小奚不見了。”
“什麼?小奚不見了?”
女子打了一個激靈,全部的睏意都被他這話拋到了九霄雲外。
“怎麼會不見?”
小奚是木偶劇團一個非常出色的演員,她家祖上與木偶戲頗有緣分,於是她從小就在家族的耳濡目染之下也走上了表演木偶戲這條路。她不僅嗓子非常的好,學什麼像什麼,並且手指非常的靈活,能一人操控幾個木偶一直演出。所以一直是他們紅太陽木偶劇團的頂樑柱。
在今晚上演的木偶戲中,她的角色可是穆桂英……
沒了穆桂英的楊門女將還是楊門女將嗎?
“不清楚,我一直打她電話都處在關機的狀態中。”
正因爲這樣,韓風才着急認爲是出事了。纔會來找他們的團長報告。
女子從沙發上站起來:
“小奚最後跟誰在一起的?這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
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韓風搖了搖頭:
“她說出去吃午飯,然後就一直沒回來。”
“會不會是逛街逛忘了?她的穆桂英表演得那麼好,不用排練也沒關係的。”
女子出聲安慰韓風,似乎也是在安慰自己。
“哎喲我的好團長,我的大小姐啊,現在都快六點了,就算再怎麼能逛也不可能從十二點逛到六點吧。”
“她之前是跟誰一起出去的?”
“她一個人出去的,沒有人跟她一起。”
韓風十分懊惱,若這小奚真出了什麼事,他難逃其咎。
女子拍了拍他的肩:
“你也別太着急了,先去看看他們準備得怎麼樣了,我出去找她。”
“團長,你一個人去哪裡找她?這人生地不熟的,別再把您給弄丟咯。”
“我付詩詩像是那種很容易丟掉的人嗎?”
女子不悅的挑眉。
韓風微微一愣。
“團長…”
這位團長從他們進入木偶劇團開始就沒跟他們說過自己的名字,只是讓他們隨便亂叫什麼都可以。於是,他們也一直叫她團長,卻沒想到她的名字叫付詩詩。
付詩詩,還真是個好名字啊。
付詩詩拿起一邊的包包朝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
“你知道小奚是去什麼地方吃飯的嗎?”
韓風搖了搖頭,他還真不知道。
“算了,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去找她了。”
“團長…您自己小心點。”
“沒事。”
付詩詩比了一個OK的手勢,她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
這付詩詩,正是當年的那個付詩詩。
同名同姓還同人。
在她從陰陽齋中醒過來後,並未選擇繼續留在陰陽齋,而選擇了一個人流浪。
這一流浪。便是快一百年。
只不過,礙於身體內淌着母親的血的關係,她並未顯老。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的印記。
付詩詩換過很多身份,做過很多行業,最近幾年才成立的這個木偶劇團。
裡面的團員都是一些愛好木偶戲並且有夢想的年輕人。付詩詩將這羣有夢想的人聚集在了一起,組成的木偶劇團走南闖北演出了很多場,受到了非常多人的歡迎。
這不,他們在半年前接到這個小鎮上鎮長的邀請來這裡表演木偶劇,直到昨天他們才從外地趕回來。卻沒想到剛到這裡,就發生了團員失蹤的案子。
付詩詩皺着眉,拍了拍韓風的肩膀走出了門。
她穿着一套白色的職業套裝,紮起來的高馬尾露出一張比例姣好的臉,看起來格外的精神乾淨。
韓風望着她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嘴角露出一抹笑也走了出去。
付詩詩出了門,先去了當地的警察局。
一進門,警察就接待了她。
“警察先生,我要報案。”
付詩詩開門見山的說道。
那警察點頭:
“您有什麼事情需要報案的呢?”
“我是紅太陽木偶劇團的團長,我們團裡的一個小姑娘十二點從人民禮堂外出吃飯後到現在一直沒有回去。”
“十二點嗎?”
警察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六點多了。
“六個小時,按道理說不滿4小時不能立案。”
“警察同志,我們的表演在七點半,若她不是出意外了是不會遲遲不歸的。她是一個非常富有責任心的孩子。”
付詩詩說。
警察點了點頭:
“會不會是迷路了?這樣吧我叫幾個同事去找找。”
“好,若有線索請警察同志去人民禮堂找紅太陽木偶劇團的韓風。”
付詩詩跟警察說。
警察點頭,目送付詩詩出了門。
付詩詩在門口繞了一圈後,挑選了個沒人的地方,縱身一躍再次進入警察局內。
這是警察局的後門位置,付詩詩雙腳剛落地,一邊有個穿制服的人正好從屋內走出來。
“你是…”
他話沒說完,付詩詩眼中閃過一縷光,那警察腦袋一甩,自言自語道:
“我站在這幹什麼?”
警察愣愣的摸了摸頭,轉身朝一邊走。
付詩詩跟着他朝一邊走去。
走在她前面的警察摸出腰間的鑰匙,打開面前的鐵門。進入一間監控室中。
付詩詩身影一閃進了監控室,手一揮,那警察便暈了過去。
她快步來到並列的電腦前,視線尋找到人民禮堂前的監控,快速的敲着電腦調出了今天十二點後的監控。
人民禮堂距離小鎮主街道比較遠,來往的行人比較少,付詩詩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小奚。
她沒有帶包,手中握着一個手機,腳步輕快的朝外面主要街道走去。
畫面中,一直是她一個人在走,並沒有什麼異常。
出了人民禮堂外一段距離後,監控便沒了。
付詩詩再將全部的監控都調了出來,看到小奚的身影消失在一座客棧中後,便再也沒有了她的蹤影。
將鏡頭拉近,把那家客棧調了出來。
賓至如歸客棧?
一直將監控的畫面往下拉,都沒有看到小奚出來的影子。
她最後消失的地方,就是那家賓至如歸的客棧。
付詩詩轉身走出監控室,臨走前將昏迷的警察給弄清醒了。
等警察睜開眼睛,付詩詩也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