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冷如煙心之所繫
水榕死後,昔顏也回到了慕淺畫身邊,至於北境之事,自始至終昔顏既是操縱者,有是執行者,但對於她的存在,卻從未引起過任何人的戒心。
“主子,水榕已死,殿下爲何不趁機收回兵權,徹底整頓北境。”北境的模樣,昔顏是最瞭解的,水榕執掌北境多年,北境不少地方民不聊生,若是收回兵權,定可肆無忌憚的整頓一番。
“昔顏,政務和軍務既是相連的,又是分開的,正是因爲北境如今的境況,纔要做此決定,當年赫連一族的先祖之所以封北境掌管之地的侯爵爲北靜候,其目的是寄希望與北境的安寧,靜又有安寧之意,先代北靜候十分得民心,只是落到了水榕的手上,纔會落到如今這本境地,你此次找到水恆爲突破口,又何嘗不是水恆早有準備呢?”慕淺畫一邊修剪着蕭寒送過來的花束,一邊說道。
“主子是說,水恆不止是因爲我選中的他,而是早就處心積慮嗎?”昔顏十分驚訝的說道。
水榕接任北靜候之後,已經將嫡系的子嗣找各種理由,斬殺的差不多了,她找到水恆之時,水恆不過是一個沒有野心,普通的農夫而已,如今想想,水恆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的確有過過快了,水恆叫出來的暗賬雖都是獄門和魔門的勢力所收集的,但她並未從水恆的臉上看到絲毫驚訝,如今想來,從她出現在的時候開始,水恆的神情看似是放手一搏,實則是早已知曉其結果。
“或許吧。”她雖從未見過水恆,但從資料中可以看得出,嫡系子嗣中,唯獨水恆一人安然無恙,安心做一個農夫,也正是因爲如此,才逃脫水榕的斬殺。
“水恆明日離去,主子可要見見。”驚訝之餘,昔顏也存了一份監視之心,一個處心積慮的人,的確要多加防備纔是。
“不用了,你替我卻送信吧,水恆是水榕繼任北靜候之後纔出生的,你拿上些滋補的禮品,作爲我送給水恆母親之禮。”慕淺畫放下手中的剪刀道。
“的確,我在北境也只見過她兩次,雖是一個普通的老婦人打扮,但氣質文雅,能培養出水恆這樣一個兒子,她功不可沒。”昔顏點了點頭道。
“的確,登上高位容易,但能放下的卻沒有幾人,她是一個難得能拿得起放得下之人,水恆是她親自教育成才,比起去權衡各方利益,利用和拉攏水恆,倒不如更加省事些。”這位老夫人是個難得的聰明人,能收到她這個太子妃的賀禮,定會明白其中的用意,在這個年代人們都說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品,可有時候掌握一切的恰恰是女人。
“是,主子。”
“我聽說她身體不好,你去找綠蕊,從藥箱中拿一瓶人蔘補氣丸一同送去。”慕淺畫望向天空道。
“是。”
藍天白雲,清澈的天空,總是讓她看不倦,哪怕只是淡淡的看着,也讓她心定。
“小姐,冷如煙遞帖求見。”初晴將一封請帖遞給慕淺畫後道。
“她什麼時候也將這些虛禮了。”慕淺畫打開請帖,她見過冷如煙些的記事,認識上面的字,隨是太子府,冷如煙向來是個隨意之人,親手寫請帖,這還是頭一遭。
“不知道,我看她的模樣挺急的,小姐,要見嗎?”她看冷如煙的模樣,就是一副有事相求的神情。
“讓她進來吧。”慕淺畫放下請帖後道。
除了慕淺畫成親之日,冷如煙再未到過太子府,太子府內戒備森嚴,赫連殤更是把不少求見慕淺畫的官家夫人拒之門外,這一切慕淺畫並不知曉,這王府依舊交給林管家掌管,慕淺畫也甚少過問,倒是樂得清閒。
“見過太子妃。”冷如煙急匆匆的走進來後,急忙行禮道。
“免禮。”慕淺畫略感詫異,她這個太子妃和一品郡主是差不多的,冷如煙之前見她都未行禮,如今怎麼反倒迂腐起來了。
“發生何事了。”慕淺畫見冷如煙遲遲不開口,只好開口詢問道。
“請太子妃救救我。”冷如煙立即跪下道,她只得她這麼做有些強人所難,可除了慕淺畫之外,她無人可求了。
“起來說吧,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如何救你。”慕淺畫立即示意初晴將冷如煙扶了起來,看冷如煙的模樣,定是遇到了難題。
“今日早朝之上,北定王世子蕭清殿上求親,讓我嫁入北定王府做他的世子妃,可是…”冷如煙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單親事而言,以她的身份,的確是高攀了蕭清,可是她不願意。
“你不願意。”
“是,大殿之上的求親,陛下雖還未下旨,但卻也沒有否認。”
從某些方面來說,已經首肯,她別無選擇,只能來求助慕淺畫,放眼天聖,陛下最寵愛的女子也就是慕淺畫了,她不想給慕淺畫添麻煩,可是已經別無選擇。
“你有心上人。”慕淺畫看向冷如煙道。蕭清雖是北定王世子,但卻沒有其他王公貴族的男子身上的惡習,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於聽蕭娉婷的話,處置之外,只要除掉了蕭娉婷,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冷如煙不願意,除非她心中早已經有人了。
“……”
心上人嗎?她有,可是卻無法說出來,因爲那人的心中從未有過他一點點的位置,也甚少有人走近她的心,她是一個執着之人,知道有人求親是遲早的事,可出那人之位,她寧願孤獨一生。
“不能說。”
“是。”
“你不想聯姻,你父兄可曾同意。”慕淺畫略微猶豫一下後道,這斷人姻緣之事,她並不想做,若是冷將軍和冷浩然都同意與北定王府聯姻,她貿然出手,只會惹來禍端。
“父親一直尊重我意見,兄長那邊倒也沒說什麼。”冷如煙微微低下頭道,她沒有說,她母親十分贊成這門親事,畢竟她年紀不小了。
“陛下那邊我可以幫你想辦法,至於蕭清哪裡我也可要寫一封信給北定王,北定王想要聯姻,無非是爲了鞏固北定王府的地位,你父兄貴爲將軍,又是在慕王府的麾下也算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北定王此舉無可厚非,既然他想要聯姻,右將軍之嫡長女如今年方二八,又是一個知書達理之人,想必也是個不錯的人選,但你終究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我能幫你一次,卻幫不了兩次,你可明白。”慕淺畫看冷如煙的神情,若非沒有選擇,冷如煙不會來求她幫忙,但她能幫的卻也不錯,僅限於此而已,這個求親十分難以處理,北定王放棄也會惹人非議,只能暫且壓制下來。
“多謝。”冷如煙鬆了一口氣道,右將軍的嫡長女的確是年方二八,可她已經十九歲,在羽城也已經成了老姑娘,也難怪母親爲她焦急。
“如煙,你想回去吧,如今日曜有些異動,冷將軍這兩日會前往邊境,若是你想要逃離,你便同行吧。”冷如煙有所隱瞞,她豈會看不出來。
近日朝中大臣中,提出聯姻的不在少數,其中也不乏入不了太子府的原因,赫連明還未到議親的年紀,局勢多變之際,誰不想綁上一艘大船。
“是,如煙告退。”冷如煙點了點頭道。
看着冷如煙離開的背影,不知爲何,讓慕淺畫覺得孤單,她像是獨自在奮鬥些什麼,執着、矛盾,同時要透着一縷無奈。
“近來軍務和政務繁忙,殤也要道旁晚纔會回來,午膳我們去醉夢樓吧。”慕淺畫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
“小姐,不好吧。”初晴看不出慕淺畫打的什麼主意,但慕淺畫貴爲太子妃,醉夢樓保密做得極好,可慕淺畫若去哪裡,還是會惹來非議。
“的確不好,得換身衣服。”慕淺畫看了看自己的長裙道,身份變了,服飾自然也變了,雖依舊堅定,但每件衣服上都繡上了獨特的鳳凰圖案。
“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要不還是讓大廚過來吧。”初晴立即勸解道,她可不會忘了,早上還被嬤嬤教訓了一堆,沒辦法按照禮制,慕淺畫身邊要有幾個訓導禮儀的嬤嬤,慕淺畫在飛羽閣內隨心隨意可以,她們可不行。
“今日有人請客,不去豈不可惜了。”慕淺畫神秘一笑道,相較於初晴的勸解,綠蕊已經躍躍欲試了,連慕淺畫的男裝都已經拿出來了。
“初晴,你就別擺着一張臉了,趕快去換衣服,只要沒人發現小姐離開過飛羽閣,我們回來後自然不會挨訓,不是嗎?”想起幾位老嬤嬤每次教她禮儀的時候,她就恨不得拿蠱蟲將幾人毒啞了,但俗話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幾位嬤嬤也真沒把她們怎麼樣。
“好吧。”初晴十分無奈的說道。
離開太子府,馬車直接停在了側門,慕淺畫幾人從側門進入了醉夢樓頂樓的包間內,這裡依舊是昔日的模樣,畫魅雖然不在,但沒有一絲改變。
“掌櫃,把特色菜都上一份,再去拿一壺梅花釀,去把冷少將軍請過來,等會都算他賬上。”掌櫃上茶之後,慕淺畫吩咐道。
“是,主子。”掌櫃立即高興的說道。
慕淺畫看着掌櫃的模樣,微微的搖了搖頭。
“不愧是畫魅親自選定的人,和畫魅一樣,都鑽錢眼裡去了。”綠蕊翻了一個白眼吐糟道,。
“能收個幾千兩,自然高興。”初晴十分贊同的說道。
“你們也坐下吧,在外面就不用拘禮了。”慕淺畫看向兩人道,這個掌櫃綠蕊和初晴可能不清楚,但她這個門主還是知道的,畫閣的長老之一,看來這次畫魅爲第二計劃也的確費了些心思,這位長老可是在獄門過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是昔日培養畫魅的人之一,畫魅愛財的本性這位長老也功不可沒,沒想到被畫魅給挖了出來。
“見過太子妃。”冷浩然一直暗中跟着冷如煙,見到冷如煙出太子府後,表情十分凝重,他又不好上前詢問,本想遞上帖子,進太子府,可赫連殤還未歸來,他一個外男,不好進入太子府內院,正在猶豫之際,便見慕淺畫坐馬車出來,於是便跟了上來,沒想到慕淺畫居然來了醉夢樓。
“你不是想見我嗎?”慕淺畫一邊品茶,一邊說道。
“我的來意,你都知道了。”冷浩然坐下後,心想,除了戰場上之外,他還真不想和聰明人接觸太多,特別是太過於聰明的人,費盡心機去猜對方的心思太過於麻煩了。
“看來你沒有問如煙,我答應她的請求,這個答案,你可否滿意。”慕淺畫直接說道,冷浩然她得不多,戰場上是常勝將軍,但在羽城,似乎不怎麼與人結交。
“多謝。”冷浩然鬆了一口氣道。
“可你似乎並不高興。”
放下之際,又有隱憂,冷浩然見她的目的怕是不只是爲了感謝,而是爲了其他。
“太子妃可否和我單獨談談。”冷浩然看了看四周道,這醉夢樓一共三層,而這裡確實第四層,慕淺畫身份非凡,醉夢樓成立之後,慕淺畫不久也來到了羽城,想必與醉夢樓脫不了關係。
“你們去隔壁間,讓掌櫃再上一份,算少將軍賬上。”慕淺畫點了點頭道。
“是,多謝少將軍了。”綠蕊十分高興的說道,心想,掌櫃肯定高興,又能再撈一筆。
“多謝。”冷浩然咬緊牙說道,冷府基業也算是雄厚,可醉夢樓的消費他可是知道的,就算心疼,也只能同意了。
“現在可以說了嗎?”
“太子妃的聰慧,在下佩服。”
“不過是些小聰明而已,早朝的消息,若非你急匆匆的告訴如煙,她也不會知曉,如煙來見我的主意也是你出的吧,看來你這個常勝少將軍有的不僅是功夫,腦子也很好用。”慕淺畫看向冷浩然道。
“其實我不知道我這麼做是對還是錯,蕭清人不錯。”冷浩然端起茶杯,遮掩住自己的神情道。
“所以呢?雖尊重瞭如煙的心意,你卻有感情破壞了她的姻緣是嗎?”
“是啊。”冷浩然略微感嘆道,相比來說,昔日雖處於敵對關係,但北定王也算是一個講理之人。
“這不是你此行的目的吧。”慕淺畫直接問道,心中不由得好奇,冷如煙心繫之人到底是誰,莫非…慕淺畫心中自己都嚇了一跳。
“太子妃已經猜到了不是嗎?”冷浩然苦笑道。
“猜到了又如何。”慕淺畫直接問道,有些事情雖不能強求,但自己所求若都不能全力去爭取,外人做再多也是枉然,更何況冷如煙心繫之人是他。
“五年前,天聖和日曜的最後一場戰役,亦是一場終結之戰,冷家只有一個女兒,如煙是我們從小寵着長大的,雖身爲女子,卻有一顆男兒心,她從小習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上戰場,她熟讀兵法,在幕後爲父親出謀劃策,但身爲女子,卻始終無法踏入戰場一步,就算有機會,我們幾兄弟和父親也是絕不會同意的,五年前,她以去姑姑家的名義,瞞着我和父親,混入軍中,兩國對戰之時,差點喪命,世子爺救了她一命,卻也丟了一顆芳心。”冷浩然看向慕淺畫,自始至終,慕淺畫沒有一絲變化,他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只得停下。
“我不反對冷如煙嫁給大哥,成爲慕王府的世子妃,但少將軍應該知道,大哥承受了太多,雖已是二十有五,但爹爹也好,孃親也好,亦或是我也好,都會讓大哥自己做出選擇。”慕淺畫直接說道,愛慕慕長風的人在羽城比比皆是,放眼天下,亦有不少,可卻甚少有人走進慕長風的心。
冷如煙有女子少有的直率和執着,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可單憑這些是無法住進慕長風的心中,與慕長風攜手一生的,慕長風身爲慕王府的世子,自然少不了人上門要爲慕長風議親,但都被慕長風一一拒絕了,連赫連景騰提議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