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蘇大官人都在抨擊這老頭 那圓滾滾的肚子,也虧得這四長老也是個妙人,不管蘇寒說什麼,都能十分淡定的迴歸去。
聽着倆個人用之乎者也在那裡拌嘴,我忽然有種想拍死這幫“學霸”們的衝動。
只是人家兩個鬥得歡樂,倒顯得我成了那個多餘的了。
長老們的房子都是排着號連着的,可偏偏眼前這位是個奇葩,非要住到村子的最盡頭,緊挨着大山,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他每天都要跑很多的路,可這身子卻越吃越胖。
就當我聽這倆人說話,聽的快要睡着時,那老頭終於止住了腳步。
笑眯眯的推開門,衝着我和蘇寒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看了一眼蘇寒,直接走了進去。
只看了一眼,便更加堅定我要趁早離開這裡的信念。
院子裡擺滿了各種奇怪的生物,會飛的凳子,會唱戲的鏡子,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是進了科學怪人的實驗室。
更別說那只有一隻腳的小黃狗了,我們一進門他就從天而降,直接撞進了那四長老懷裡。
還會口吐人言:“死胖子,你居然敢出去玩不帶上老孃,你是不想死!”
聽聲音是個女聲,而且十分的彪悍,瞬間我看向他的目光就變得越發的詭異了。
就說能想出那麼變態的注意,肯定不是常人,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喪心病狂的連一隻殘疾的狗都不放過。
這讓我越發的懷疑起這村子裡的未來了,這麼變態的智囊,靠得住麼?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四長老那原本就胖的臉直接皺在了起來。
“這是誤會啊!老夫是很正常的,這是我的夫人,只不過她不小心做實驗失敗,把自己弄到狗身上了,這麼多年我一直搞實驗,也都是爲了想辦法把她的魂魄給弄出來!”
四長老聲淚俱下解釋道,差點我就信了。
然而那地上的“長老夫人”卻開口道:“你裝個毛線,是老孃自己把自己弄成這樣的麼?明明是你個不靠譜的,非說什麼把魂魄抽出來,就可以永遠不死不滅了!”
“還有這個小姑娘!老年人我奉勸你一句,離這個老傢伙遠點,上次就把人家魂魄塞到豬皮上去了!”
“豬皮?”
“是啊,豬皮,不然你覺得這個慫貨會去殺人?讓他殺只雞都困難!”地上“長老夫人”不以爲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扭頭瀟灑的走了。
“這個...長老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爲了不再刷新自己的下限,我立刻拉着蘇寒朝外走去,四長老還想追我們。
卻被自家的“夫人”給攔住了。
果然眼睛看到的東西,都不一定是真的。
因爲不知道那方小郎中和柳二孃要說多久,我並沒有朝着祠堂的方向走,而是轉身去了村頭那條河。
河邊,那塊被我睡過的石頭依舊在,好在已經沒了任何痕跡,不然我可能真的就要羞憤而終了。
蘇寒看了那石頭一眼,沒說話,坐在了我的邊上。
此時已經是下午,太陽掛在遠遠的天空,幾道光影折射在樹上,這河水中總算是有了一些活力。 “安之...”蘇寒忽然開口,打破了這難得的安靜。
我轉頭看向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和我說些什麼。
“沒事,只是叫叫你!”蘇寒臉上笑容依舊,忽然伸手掠過我的頭髮,替我把幾縷調皮的髮絲弄到了耳後。
“你有心事?”不知爲何,我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在蘇寒笑容的背後,是無盡的悲傷。
他和秦洛不一樣,秦洛的喜怒哀樂,我看眼睛就能猜個大概,可蘇寒不是,他的眼睛裡似乎永遠有一道牆一般,哪怕是你用力的朝前走去,也無法抵達那盡頭。
“我表現的這麼明顯麼?”蘇寒歪着腦袋輕笑了一聲, 伸手又把我那剛剛整齊的頭髮給撥亂了。
看着他那副讓人心疼的模樣,我也不想和他發火。
“不然呢?願意說麼?你要是願意說,我可以當一個乖巧的垃圾桶。”
蘇寒一怔,忽然湊了過來,伸手將我抱住。
不是秦洛那種霸道,而是很輕很輕如同那柳絮一般,似乎下一刻就會迎風飄散。
我僵了片刻,伸手輕輕的在他的背上拍了起來。
都說男人有時候就像是個孩子,哪怕是在強勢的男人,都會有弱勢的一面。
只是我身邊的這個人不是秦洛,我也只能給他一個擁抱。
“傻瓜,你可比垃圾桶值錢多了。”
蘇寒放開了我,長長的頭髮擋住了他半張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的到他的不平靜。
“安之,你知道麼?其實越是在高處的人,越是會寂寞!”
“可是若是你不在高處,那麼就要被那些比你強大的人吞噬掉。”
“就連秦洛,你看着他天天都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可是他的內心卻是比誰都需要溫暖。”
蘇寒說着,嘴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突然轉頭看向我,那目光很是複雜。
“我們是兄弟,但是也是敵人。他冷漠,公正這都沒有錯,只是他太剛正了,其實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真正的公平不公平,我不能說他做的不對,他的確是一個合格的冥王,可是你要知道,地府有十殿閻王,有掌管着輪迴轉世的六司。”
“他的公平,便會傷及一些人的利益,畢竟就連鬼也有貪念,和何況我們這些人呢?”
“你是不是想說,我們已經掌管人們的生死,不滅不輪迴還有什麼可抱怨的?是,我們是可以長生,這是所有人都羨慕的,只是你也要知道,長生的背後是無盡的寂寞和空虛。”
“你試過一個人什麼都不幹,然後坐上幾百年嗎?”
“你知道那種你看着你在乎的人輪迴到連你都認不出來他是誰的那種感覺麼?”
“有時候我就想,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那時間久遠到我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這個蘇寒,還是秦洛在地府鬧了一出之後,我到陽間才重新起的名字。”
“安之, 你知道麼?我好累,也好寂寞。”
蘇寒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那絕美的臉上滿是無奈和疲憊。
我張了張口,卻吐不出一個音節來,似乎再動聽的話語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不怕...我在。”
雖然一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面對蘇寒的感情,可我卻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那是真的捨不得這個如畫一般的男人難過。
“呵呵。”
只是我的開口,並沒有讓他的情緒穩定,反而讓他嘴角的嘲諷更甚了。
“你在?是啊,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你已經選擇了秦洛不是麼?”
“所以呢?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了麼?”
“朋友?”蘇寒盯着我,那雙眼睛裡的探究讓人膽怯。
他忽然伸手攬住了我的腰部,力氣之大似乎是想把我捏碎一般。
我沒有掙扎,只是很認真的看着他,看着自己在他的眼睛裡那清晰無比的身影,一字一頓道:“不是隻有愛情才能長久,就像你和秦洛一樣!你領着衆人造反,其實何嘗不是對他的一種保護,若是換做是別人造反,怕是地府就不僅僅是大亂這麼簡單了。”
“秦洛...應該連自爆的時間都沒有吧?”
蘇寒放在我腰上的手徒然一鬆,不過很快又比剛剛更緊了幾分。
我感覺到眼前的男人情緒似乎已經到了一個爆發的邊緣,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暴走。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始終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
就當我的腰快被他壓斷的時候,他忽然吻上了我的額頭。
很輕,很暖。
那環在我腰上的手,也輕了幾分。
我呆呆的被他抱着,沒來由的哼起一陣小時候聽過的民謠。
漸漸的,終於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再變化,只是那好不容易卸掉的保護殼,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抱着我飛上了雲端,俯視着下面的大好河山。
忽然開口:“安之,如果有一天,天下和秦洛之間要你選一個,你會選擇什麼?”
我一愣,不明白他爲何會突然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
“我會選秦洛,天下想要,可以再打,可是人沒了,卻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認真的回答,卻沒換來他的一句迴應,就在我還沒反映過來之時,他已經抱着我回到了地面。
祠堂門口偶,那一堆小情侶已經拉着小手了,看那樣子,似乎聊得十分愉快。
我回頭,輕聲道:“蘇寒,我想回去了。”
男人輕笑一聲,又打開了他那把摺扇,溫柔的別過臉:“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我的臉頓時被他說的通紅,可卻沒東西擋。
只得快走進步進了院子。
耳邊卻縈繞着蘇寒的話:“安之,你答應我的,要陪我到最後,不能食言。”
我回頭,可卻只看到他那笑容。
依舊是溫暖燦爛如初,可是卻多了些什麼。
“孃親,其實我覺得,你和蘇寒叔叔更配哦!”陰陽書靈稚嫩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我不由得好笑,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傢伙應該是一直跟着秦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