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裡的那扇象牙白的客廳大門被巡捕房的人貼了一張封條,蓋盞上前伸手撕下封條,一扭把手,竟然沒鎖。聽的鎖眼咔塔一聲,門便開了。蓋盞深呼吸一口,走了進去。上次進別墅內的那股惡臭現在依舊蘊繞在整座別墅內,蓋盞臉上圍着一塊麪巾都覺得刺鼻,皺着眉道:“這幾個鬼忒臭了!”
他環顧四周依舊不見鬼影,只聞鬼氣。蓋盞又在整個客廳裡轉了一圈還是不見鬼影,皺了眉,伸手將封印旺財的那張紙符撕開,一縷青煙從紙符裡飄然而出,只是這次的旺財沒有像往常一樣嘰喳着亂叫飛舞,而是緩慢的依附着蓋盞手裡的那張黃符不肯徹底出來。蓋盞道:“旺財,你在怕什麼?”紙符裡的旺財也破天荒的用輕緩的語氣道:“小師父,他們在看着我,他們要吃了我,我不敢出來……”蓋盞又道:“他們在哪?”旺財用一種驚恐的聲音小聲道:“二樓。”
蓋盞紙符一收揣進懷裡,飛速就往二樓奔去,一邊跑一邊從包裡抓出一把硃砂灑在地上,口中大聲念着抓鬼咒,又從包裡拽出一柄伸縮桃木劍和一疊紙符,衝到那扇門口有濃重血跡拖痕的房前,也不遲疑一腳就踹開了房門。
只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門內傳出,而後一張沒有雙眼,沒有鼻子,沒有嘴巴的破爛不堪的臉突然從房門後飛出朝着蓋盞就飛撲而去。蓋盞心頭一驚手上一晃,一張紙符就迎着那張鬼臉砸去,又聽得一聲尖聲慘叫,那鬼捂着臉又躲進房內。
蓋盞冷哼一聲,將口中的驅鬼咒換成殺鬼咒,唸的是氣宇軒昂。那屋內的尖聲慘叫便化成一聲悽慘的哭聲。蓋盞一手持劍一手抓符走進屋內。屋內窗簾緊閉,昏昏暗暗,原本裝修奢華的房內,都濺滿了殷紅的血跡,地板上還有小塊的血肉,腥臭無比。一個丫鬟打扮的女鬼癱坐在牀腳捂着臉低聲哭泣。蓋盞朝那女鬼走進一步,嘴裡的殺鬼咒越念越大,剛剛還低聲哭泣的女鬼,忽然渾身抽搐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捂着的臉下傳來:“別念了,別念了,我有話說,我有話說。”
“你有什麼話說?”蓋盞暫時停了口,瞪着眼睛看着牀腳那個女鬼,只見那女鬼將手從臉上拿開,緩緩擡起頭來,而後臉上一對黑漆漆的空洞對上了蓋盞。蓋盞只看見一張腐爛異常,皮肉破爛的臉上,蛆蟲橫爬不時還有粘稠的液體從臉上的幾個洞裡流淌出來,鼻孔處的地方還長着一塊塊發黴的長毛,一張白骨森森的嘴巴上下張合幾個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我死的好慘!我死的好慘!……”蓋盞從未見過如此噁心的女鬼,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己像犯了暈車症一樣,胸口翻涌不止,險些就要吐那女鬼一臉。
就在蓋盞咬牙忍着心口的噁心時,那女鬼緩緩站起身來,一身衣褲破破爛爛被大片血跡染得髒亂不堪,蓋盞明顯看到那女鬼的腹腔也被撕開,裡面的內臟同樣空無一物,這具軀殼一步一步緩緩朝着蓋盞走去,一雙乾癟的手朝他伸出來,蓋盞只見雙手之上皮肉甚少,到處是被撕咬的痕跡,皮肉下的筋絡和白骨隨處可見。
蓋盞越發噁心,只想扭頭吐上一吐。就在這時,那女鬼忽然就朝蓋盞撲了上去,雙手眼看就要掐到蓋盞的脖子之上,蓋盞手中的桃木劍豪不猶豫超着女鬼的脖子一揮,只聽得一聲鈍響,那女鬼的脖子就被割下來,掉在地上滴溜溜的亂轉,而那句軀幹卻直挺挺的站着。蓋盞口中殺鬼咒又念起來,手中的紙符往那具軀幹上一貼,便嘭然倒下。
他擔心這具腐屍會再起狀況,有心將她燒燬,但看着屋內構造,生怕自己這一把火會把整棟別墅給燒個乾淨,到時候宋勉成指不定又得吵着他讓他還別墅可不妙。蓋盞只得又用幾張符咒將這腐屍徹底封住,這纔在這間臥室內四處轉了轉,走到窗口,一眼便看見別墅的後花園以及院子中央那個還沒修葺完工的噴泉。心念一動,那噴泉想必就是官鬼所說的什麼鎮墓機關了。
蓋盞又將整個二樓的所有房門皆巡視了一邊,雖不見鬼影,但還是在每扇門口灑了硃砂,貼了黃符,而後才繞道別墅的後院。
外面飄着綿綿細雨,冷風刺骨非常,後院植被蒼翠環境到算是清幽。宋勉成在自家院子裡建了一個木製鞦韆,一座蓋盞看不懂的雕塑,以及一座直徑三米長的圓形噴泉。
噴泉還沒來得及修完,只圍了個圓邊,裡面還是一片沙土,周圍還堆着一堆的施工工具。蓋盞圍着這個噴泉走了一圈,將頭伸到噴泉中央一探,聞不出一絲鬼氣,可以斷定這個噴泉是整個別墅裡最“乾淨”的地方。可那個官鬼說這個噴泉地下有“鎮墓機關”,想到這裡心頭有些後悔,早知道該帶着那官鬼一同前來。
既然這噴泉下方有古怪,那就挖下去看看。蓋盞收起自己的桃木劍和紙符,捲起袖子,扯下臉上蒙着的帕子,拿起噴泉邊的一把鏟子就跳了進去,賣力的開挖。估摸着挖了半個小時,臉上身上沾滿了雨水汗水,忽覺從地底傳來一陣陰風,吹的蓋盞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蓋盞心想這裡便是整座別墅地底鬧鬼的源頭所在,索性一邊大聲念着驅鬼咒,一邊又往下挖了一米,終於鐵鏟觸到一塊石板樣的東西,蓋盞這才蹲下去,扒開石板上的沙土,定睛一看,見那石板之上刻着三個大字“鎮魂石”,石板上除了這三個大字,還刻有許多從未見過的繁複花紋和一些看不懂的文字標記,在這石板的最上方蓋盞看到一條細細的裂縫,估計就是這道細縫壞了這個機關。
找到了源頭,這下便是要下到這地底下去,蓋盞心頭沒了底,這下面情況不明,非得找個認路的來,要不然徒增兇險,思慮到此,蓋盞退意萌生。正準備從坑裡跳出來,忽覺頭頂之上黑影一閃,還沒來得及擡頭,蓋盞便覺腳下石板一鬆,握着那把鐵鏟就直掉到了洞中。
這異變突生,蓋盞全無防備,這下降之勢迅猛非凡,砰咚兩聲蓋盞便砸在一塊冰涼堅硬的地上,手中的鐵鏟乒乒乓乓的摔出去好遠。幸好這高度不高,否則非但砸成重傷不可。蓋盞哼唧兩聲揉着屁股站起身來,擡頭一看頭頂,也不見日光,這下糟了!也不知是誰將自己推下來的,這別墅的地底又是個吉凶不可知。
蓋盞從包裡掏出一隻火摺子,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條人工開鑿出來的石道,周圍都是些粗糙的岩石,腳下這條路修的卻平坦光滑,彎彎曲曲的向前延伸。蓋盞站在原地又將旺財放了出來,想讓他替自己探探路。旺財從黃符裡一出來,也不敢亂嚷亂動安安分分的飄在蓋盞身旁。
“旺財,我掉到了別墅地底下,你得不時幫我穿牆探路。”旺財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蓋盞又問:“你剛剛在別墅裡嚇得要死,怎麼現在你倒不怕了?”旺財四處轉頭看着,輕飄飄的耳語道:“好像那個鬼已經不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