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副官率領一衆人朝着麻風園猛衝,一路上時而彎腰前行時而縱身跳躍,這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被方副官一行跑出了生死時速的味道。在接近那座這炸的搖搖欲墜的麻風園時,他們看見了一地皮肉翻飛血肉模糊的屍體。屍體死相雖有些駭人,但方副官一行人還是細細的都看了遍,難保那李令文的屍體就在這裡面。
可屍體沒找到,倒是看見個活蹦亂跳的李令文朝着他們飛奔過來。方副官不可置信的同吳醫生對視了一眼,都從地方的眼裡看出來“福大命大”幾個字。
李令文是灰頭土臉,但一雙眼睛卻是金光閃閃,看着他們手舞足蹈的大聲吆喝道:“你們來的真及時!快!隨我進去救人吧!我找着我要找的人啦!”說完就對着他們咧開嘴露出兩排牙,一招手要他們隨自己進去。方副官和吳醫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中明白了各自的心思。
不巧方副官和吳醫生這對暗號的一眼被李初九看在眼裡,他對着兩人又道:“你們放心,裡面沒人得病,你們看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們不用擔心,隨我進去救人吧!”
方副官看着李初九笑笑,做了個請的姿勢,李初九呼了口氣帶着他們朝園子裡走了進去。等李初九走了幾步之後,方副官轉頭對着身後的那幾個衛兵搖了搖手,示意他們隨時準備行動,然後掏出口罩和吳醫生戴了起來。
老鬼和小萬浮在蓋盞頭頂正伸着脖子朝遠處看,老鬼將兩條眉毛皺了個疙疙瘩瘩的樣子對蓋盞猶豫道:“主人吶,你那個朋友從園子外面找來一羣大兵,正帶着他們朝我們這走呢!”
蓋盞一聽,臉上有了動靜扭頭朝園子口看去,小安坐昏迷的爺爺身邊看着蓋盞道:“蓋大哥,你不舒服嗎?”蓋盞沒吱聲,卻是瞪着一雙冰冷的眼睛盯着正走過來的李初九和他身後的十幾個人。
方副官和吳醫生跟着李初九往園子裡走了進去,見了這園子受損極爲嚴重到處是破磚爛瓦,他們邊走邊納悶,這園子都被禍禍成這樣了,怎得李初九這小子還能如此完好無損活奔亂跳?
當他們看見坐在地上的蓋盞和小安以及睡在一邊的爺爺之後,他們就更爲驚詫了,這先是驚訝了他們的穿着打扮,隨即又驚歎原本以爲荒無人煙的地方竟然還活着這麼幾個人,要不說這人是世界上最爲頑強的生物呢。
李初九帶着方副官一行來到蓋盞身前,笑道:“小師父,他們是顧軍長派來的,此番正好幫我送你們出去,”李初九正要伸手將身後的人一一介紹給蓋盞,卻見蓋盞冷着眼睛盯着他,他正要開口忽見蓋盞對着自己一揚手,一股冷風攜着一股凌冽的氣勢從他眼前刮過。
李初九吃了一驚搖搖頭眨巴了幾下眼睛又朝蓋盞看去,見蓋盞盯着身後的兩個人道:“我們不用幾位幫忙,請回吧,順便替我謝謝顧軍長的好意。”李初九正要開口制止,就見一邊的方副官和吳醫生從口罩裡露出來的一雙眼睛都帶了幾分傻意。
“小師父,我還想讓他們帶你們出去呢!”李初九轉頭看着蓋盞又轉頭看着身邊一動不動的方副官和吳醫生,然後指着吳醫生身上的醫藥箱道:“吳醫生這藥箱我們還派的上用處,讓他們留下幫忙吧!”
蓋盞打量了吳醫生腰背上的醫藥箱,看着李初九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聽你的,你們過來幫我們處理處理傷口,然後將我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李初九一聽心裡嘀咕:小師父這口氣怎麼像使喚丫頭老媽子一樣,好歹人家也是顧軍長手下的人,會聽你的?
可不想這方副官和吳醫生還就真聽蓋盞的,他們快步上前,就撲倒蓋盞身邊,意圖幫蓋盞包紮傷口,蓋盞搖了搖頭道:“先去看看他們。”說完指了指小安和爺爺。
小安吃了一驚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蓋盞看着他道:“小安,你只管坐着什麼也不要管。”而後蓋盞又對方副官道:“這位長官,讓你們的士兵到外面去候着吧。”話音剛落,剛剛還跪坐在小安面前的方副官忽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直挺挺的轉了身對着身後的那支衛兵厲聲吆喝道:“全體都有,向後轉,齊步走!園子外面候着。”
那隊衛兵你看我我看你,乖乖的轉了身踏着步子出了園子,每個人臉上都寫着疑惑:奇怪,他們兩個不是整天預謀要處決姓李那小子麼?怎得見了那小子的面就甘願當起人家的使喚丫頭來了?
這問題不僅困惑了那小支衛隊,也讓李初九納了悶,他看着全身心投入在包紮工作上的方副官和吳醫生,湊到蓋盞身邊低聲道:“他們怎麼那麼聽你的話?難不成你們以前認識?”
蓋盞疲憊的笑了笑,對李初九道:“我們不認識,這裡面的玄機以後再告訴你吧。”李初九越發疑惑了,盯着方副官和吳醫生的背影看了又看也沒琢磨清楚。
倒是頭頂上浮着的老鬼和小萬看了個一清二楚,小萬推推老鬼的胳膊道:“老師傅,你看清了麼?”
老鬼的兩條眉毛絞得更厲害了,活像兩條盤根錯節的老樹根,“看清楚了,主人隨隨便便甩了兩張符,就迷惑住了他們的心神。”小萬目不轉睛的看着地上的蓋盞由衷感嘆道:“大哥越來越厲害了。”老鬼卻不這樣覺得,他在心裡暗暗的想:許是主人越陷越深了。
吳醫生隨行的醫藥箱雖小了一點,但裡面放的各種藥劑和紗布對於他們身上的傷都頗有效果,連一直昏迷的爺爺都漸漸甦醒了過來。
蓋盞小聲對李初九問道:“你知道這荒野處哪裡能弄到車嗎?”李初九眼珠子轉了轉道:“我同顧軍長他們來時坐的車就在距離這裡不遠處的一個隱蔽地方。”蓋盞點了點頭對着李初九道:“如果我讓他們陪着你一起去,你能弄到車嗎?”李初九略一沉吟道:“能。”
蓋盞皺着自己貼滿紗布的臉對着李初九牽強的笑了笑:“那行,就麻煩你走一趟弄輛車裡好將我們都帶出去。”李初九臉上一喜語氣帶了調侃:“現在肯跟我回去啦?”蓋盞笑得滿臉紗布皺成一團:“現在這地方被炸成這樣,不願回去也得回去了。”
李初九滿意的笑起來,轉頭看着站在一邊眼神呆滯的方副官和吳醫生又犯了難,他小聲又朝蓋盞問道:“他們會聽我的?”
蓋盞扭頭輕蔑的看着方副官和吳醫生,語氣生冷道:“你們帶着你們的衛隊陪初九去弄輛車回來,一路上都要聽他的吩咐,等弄到車子以後,你們就回去向顧軍長覆命吧,記得告訴顧軍長我們健康的很,什麼病都沒有,記住了嗎?”
蓋盞話音剛落,方副官和吳醫生就忙不迭地點了頭連聲應好。蓋盞拍了拍李初九的胳膊,順勢將一張紙符塞到了李初九手裡,低聲道:“小鬼封在裡面,你若遇到什麼情況就放他出來助你。”李初九不動聲色的在小安和爺爺探究的眼神下收了蓋盞塞來的紙符,而後站起身來,對着他們揮了揮手便帶着身後兩個神情呆滯的人朝外面走了出去。
李初九走得很快,手裡捏着蓋盞塞來的那張用罐頭標籤畫的紙符一顆心跳的更快了,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剛剛那會的蓋盞很陌生,陌生到讓他心裡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沉着臉想將這種感覺壓下去,他一直安慰自己:那就是小師父,就是那個摳門吝嗇的小師父,他是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