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懷義就趕緊解釋說:“大哥,我沒別的意思啊,我是覺得吧你和高先生太實在,石金濤那貨那麼缺德,我們家也就得我去弄他才合適。”
他把自己形容的這麼不堪,韓懷忠又好氣又好笑。
高玉明不好順着他的話說什麼,但也在笑。
韓懷義見他們態度沒太反對,便順杆子保證道:“你們放心,我性子有些急躁愛劍走偏鋒,正需要大哥和高先生在後面扯一把,我看這樣,我們三人以後每三天聊一聊,要是有大事隨時碰頭,你們看呢?”
韓懷忠聽完他的保證沉吟起來。
其實他心裡在想,懷義想爲家裡做事總比出去鬼混好。
只是不能讓這傢伙太順心了,要不然他說不定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所以他其實這叫端着。
而關於韓家兄弟之間的這種商議,高玉明一言不發只在邊上坐着。
韓懷義見哥哥這樣就不開心了:“你不信我是不是,我又碰不到錢。”
難道說碰到錢你就飛了?
韓懷忠聞言無語的搖搖頭,先問他:“你和我說實話,你覺得海運真的能做?”
“哪怕不走海運,我韓家回籠資金後在租界買地也能發上一筆。但我們要爲父親報仇的話,那就必須做這個行業。”
“爲何?”
他這麼講不要說韓懷忠,高玉明都坐直了。
“石家除了漕運之外在天津是不是還有幾個常年的大單子?我們做海運就一定能把他的單子打掉!”
“怎麼打?”
“鐵甲船的運輸量大,會導致運費其實低廉,另外運輸往返的速度還比人力船要快幾倍。換做大哥你,你是用鐵甲船還是用木船運輸啊?”
“不是這麼好弄的。”
“具體的事當然要當時具體操作,但商人追逐利益是天性,我就不信同樣的選擇面前人家還堅持多花錢。另外大哥你忘了那位王爺的事了?”韓懷義提醒他。
高玉明傻眼了,怎麼又冒出個王爺來了。
他不由看向東家,老頭子那眼神迷茫的不要不要的。
韓懷義和他道:“回頭大哥會和您說的,高先生。總之我爲什麼佩服你,就因爲這點。”
然後他繼續和韓懷忠說:“大哥,那時候他家既無漕運也無遠單,而他才和我們家花費大筆資金購買的船隻的,但都還沒回本呢漕運就沒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怕比我們韓家現在更麻煩吧。”
韓懷忠琢磨了下不得不說:“你說的對,但就怕那人說話不準啊。”
“小王爺絕對沒有騙我,何況除了他之外,洋人也和我這麼分析的。”
這是個洋鬼子被國人口頭鄙視但內心敬畏的時代。
但凡扯個洋字的都不同凡響。
韓懷忠也不例外,他便動容了問:“真的?”
“真的。”韓懷義壓低了嗓子:“我們家得趕緊去租界啊大哥,還扯什麼漕運啊,北邊都沒幾年時光了。你可曉得現在北地有拳匪海外有亂黨,加上之前的東南互保,誰還把那邊的母子當回事啊。”
“這些話可說不得。”老派的高玉明趕緊制止他。
韓懷義沒和他犟嘴而是道:“高先生,我也就是在我大哥和你面前纔敢說的,就好像你一輩子不會賣我們兄弟一樣,我其實也信你啊。我在外邊說這些不是給自家找麻煩嗎,你就放心吧。”
行吧,二少爺。。。不經哄的老頭子不吭聲了,心裡其實還蠻感動的呢。
因爲敗家子居然這麼信他。
這個時候韓懷忠想起一事,趕緊叮囑弟弟:“你和洋人來往不要緊,但你可別參合那些亂黨啊。”
高玉明也附和:“二少爺,我們可都是良民啊。”
“放心吧,大哥還有高先生。”韓懷義苦笑道:“我絕對不會扯什麼會黨啊什麼洋派的革命啊,我還怕被404呢。”
“什麼404,這又是什麼洋文嗎?”
“反正我們韓家只想賺錢然後踏實吃飯是不是?我們去滬上後綁着洋行做我們的生意,我們家身子骨輕,參合不得這些殺頭的買賣裡。”
見他說的誠懇,韓懷忠放下心來,嘆道:“是啊,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只求個富足平安子孫綿延就好,萬萬不要去參合那些事情。”
既提到子孫綿延,韓懷義就順口問:“大哥,張叔明那邊你準備怎麼弄?今兒我可是給你面子啊。”
“唉。”提到這事韓懷忠也有些茫然。
張家女兒他也只見過兩次面,倒是端莊,不過要說感情,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哪有感情可言。
只是忠厚的韓懷忠不想讓那個女子名聲受損罷了。
“反正不是良配,我不是說她,洋人說過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我是說張叔明那廝呵呵。”
“你就別管我的事了。”韓懷忠煩躁了,衝他道:“我再和高先生商議商議,你先去睡吧。”
“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韓懷義一臉惆悵。
這莫非是傳說中的我動你衣服你就砍手足嗎?
韓懷忠頓時火了:“我和你翻什麼臉了我?去去去。”
“不是,明兒起來怎麼弄,你總得給我個章程吧。”
高玉明忽然插話:“大東家,且不忙讓二少爺走。你們說石金濤接下來會幹嘛呢?”
“那你說說呢。”韓懷忠就問弟弟。
“之前就說了呀,我不談,把他直接轟出去,因爲現在還不是談的時候。我還會告訴他我馬上要四處訂購船隻,反正有知府大人給的限制,只要我們不破壞漕運小人我來做就行,大哥你和高先生在後面歇息着便是,要不然你們抽空去一趟滬上考察考察也行。”
見他說的在理韓懷忠和高玉明聞言相視一眼,韓懷忠終於拍板道:“行,那韓家擺脫漕運脫坑,和針對石金濤這件事就由你負責。”
他隨即和弟弟語重心長的道:“老二,整個韓家的重中之重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