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霖的話意思很明顯,顯然是看不起馮玉祥這樣的人的。張作霖作爲一個東北人,本身又是綠林響馬出身,要知道東北人講究豪邁,綠林響馬又講究義氣,因此張作霖這個東北王說起話來一點也不藏着掖着,他就是看不起這種
臨陣反戈的將臨,儘管馮玉祥再客觀事實上對於直奉大戰給了他很大程度上的幫助。甚至可以說,要是沒有馮玉祥的臨陣一擊,自己能不能取得直奉大戰的勝利也是未可知的,但是即便是這樣,張作霖還是看不上馮玉祥這種出了名的“隨風倒”的“投降將軍
”。“投降將軍”是人們私下裡給馮玉祥起的外號,可見人們對於這個人的投降習性早已經爛熟於心,自從這個名號傳到張作霖耳朵裡的時候,張作霖還不太相信,可是隨後馮
玉祥一貫的行爲作風,倒是令張作霖是在看不上眼。尤其是這一次,張作霖也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想用金錢打動馮玉祥,本來沒想到能夠成功,可是一試之下,沒想到短短兩次馮玉祥就樂呵呵的收下了自己的一百四十萬
大洋,就這僅僅一百四十萬大洋,就能讓馮玉祥背叛了一個對他曾經有知遇之恩的吳佩孚,張作霖對於與這種人爲伍,深以爲恥辱。
儘管張作霖知道,馮玉祥和韓百航都是出自直系,都是投降了的,可是這兩個人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韓百航是爲直系戰至最後一兵一卒,彈盡糧絕,幾乎全軍覆沒,最後不忍自己的手下全部死亡這才選擇了投降。他在直奉大戰中三戰奉軍精銳第三兵團,甚至可以說給了
第三兵團重創,而且在最後追捕吳佩孚的過程中不怕軍法,執意放走了吳佩孚,這樣的人是值得尊重的。
可是馮玉祥呢,在直奉大戰中幾乎什麼事情也沒幹,最後竟然在金錢的誘惑下背叛了自己的長官,這種人是可恥的,也是可恨的。
馮玉祥跟韓百航根本沒有一絲絲可比之處。張作霖覺得,就算馮玉祥的部隊投到自己的部下,自己也得考慮考慮是不是接受,像這樣的將領,能夠背叛自己的長官一次,就能夠背叛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無數次
。人一旦第一次開始不要臉,就會越來越不要臉。再加上馮玉祥竟然什麼事情都沒做就想要恬不知恥的佔據北平城,真的是癡人說夢,對於這一點張作霖早就已經不滿了,今天正好藉着這個機會說出來,就是想讓他下不
來臺,羞臊他一番。底下的衆人都聽的明白,但是衆人都先是一愣,隨後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顧左右而言其他。段祺瑞自然也是聽得出張作霖話中的意思,他倒是反而有些着急,張馮兩人要是
今天在這裡鬧了起來,不但對於自己的顏面不好看,就怕是商量好的北平事宜也要泡湯,於是連忙事宜張作霖。
可是張作霖根本就不吃這套,他假裝根本就沒有看見段祺瑞的眼神,還是自顧自的繼續調笑着。
馮玉祥在下面聽了,早就已經怒不可遏,這時候終於忍受不了,站了起來,但是任然端着將軍的架子,不肯輕易撕下臉皮來。馮玉祥的臉色一陣紫一陣白,於是站起來說道:“我馮玉祥是個大老粗,早早就聽聞張小個子是綠林響馬出身,在東北稱王稱霸蠻不講理,剛開始還不信,可是現在不得不
信啊!”張作霖哈哈哈一陣大笑道:“沒錯沒錯,衆位兄弟們都知道,我張作霖本來就是響馬出身,要來那些文的,咱沒讀過幾天書,弄不來,只能交給手下的文官去辦,但是我們
綠林響馬有一條最基本的原則,那就是不能出賣自己的兄弟,要是有出賣兄弟者,得被人亂槍打死!”這話實在是活活的直指馮玉祥的痛處,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在說馮玉祥,可是馮玉祥一時間又不能站出來反駁,因爲自己只要站出來,無疑就是自己
對號入座,自己給承認了,可是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衆人站在一旁,看着這兩位鬥嘴,也不出聲幫忙,當然,也沒有人敢上前幫忙,都只是當做笑話來看,衆人也樂得看這百年難得一見的一幕。
馮玉祥被張作霖一頓說,頓時憋紅了臉,想要找到張小個子的弱點進行反駁,想了半天這才忽然說道:“張大帥,說道不講義氣不守信用,恐怕您難以服衆吧?”
張作霖不知道馮玉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看着他笑而不語。
馮玉祥接着道:“我怎麼看見這天津的街面上都是張大帥您的隊伍,難道這天津也在東三省的範圍之內?我記得您曾經說過……”馮玉祥的話還沒說完,張作霖就出聲打斷了他,道:“這關內的局勢太亂,再說這吳佩孚剛剛逃走,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我這不是主動出來幫忙拾掇拾掇嗎?你瞧瞧,這
還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了!”張作霖及時打斷了馮玉祥的話,他萬不能讓馮玉祥把這話說完,因爲當時奉軍入關之時,曾經與馮玉祥有過秘密約定,奉軍只會進攻北平,堅決不會大舉入關,可是自己
現在已經在北平天津部署了幾個師的兵力,早已經違反了什麼約定,這件事要是被捅了出來,對於自己的名譽是在是有損。再說了,這件事情一旦被揭發,那些跟自己對着幹的人就有理由反對自己奉軍入關,張作霖知道樹大招風這個道理,這件事還是爛在兩個人的肚子裡就好了,因此纔打斷
了馮玉祥的話。馮玉祥知道張作霖也心虛,自己也找回了面子,因此也就不再更進一步,端起酒杯緩緩地喝了一口。衆人見兩人這樣的狀態,自是都明白了許多,也只是喝酒言笑,不再
提起剛纔的事情。這時一個與馮玉祥向來交好的將領發現,馮玉祥竟然颳了留了多年的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