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韓百航平靜的面龐,張學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如果換做是其他的將領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張學良就敢一不做二不休就地正法,可是對於韓百航,他實在是下不
去手。一來韓百航實在是一個難得的軍事天才,自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讓他投到自己的手下,而來對於韓百航的行爲,他多多少少是能夠理解,畢竟是自己的知遇恩人,也是
自己多年的老長官,不論是誰也下不去手,換做是他張學良,他相信自己可能也會這麼做。可是不管怎麼說,軍人,就應該服從命令,既然韓百航做了奉軍的軍官,那奉軍的軍令就高於一切,可是他放走了吳佩孚,那根通敵沒什麼兩樣。一時間,張學良也不知
道應該怎麼做。
他沒有時間去處理韓百航,這個時候追上吳佩孚纔是重中之重,於是他繞過韓百航,率領着自己的手下朝着吳佩孚逃走的方向追去。就靠着韓百航與張學良爭執對峙的這一段時間,吳佩孚和他的手下早已經抓住機會,早早地溜了出去,在茫茫夜色中,他們就像一隻只溜進水裡的魚兒,幾乎是不可能抓
住的。
吳佩孚既然有膽子進攻北平,那他自然是做好後續的準備的,雖然他的計劃被徹底粉碎了,但是自己好歹有驚無險的逃了出來,當然,這一切都是烤着韓百航的幫忙。
吳佩孚自己也知道自己利用了韓百航,但是沒有辦法,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到額情況下,他只有這一個辦法,這是他能夠看到的最好的局面了。只要跨過了蜈蚣嶺的這個障礙,那一切就都好辦了,現在的吳佩孚就像龍上天魚入水,徹徹底底的自由了,他在自己早已經勘察好的地形中,他有着絕對的自信張學良是
追不上他的。
再加上他進發的時候早已經安排好的接應,他有把握在天亮之前就能夠回到天津,徹底擺脫奉軍的危險。吳佩孚雖然說自己沒有了危險,但是他並不是那麼的高興,他的心中有着一些擔憂,這些擔憂並不是爲自己和自己的手下,而是爲了韓百航。他也知道韓百航這才放自己
走是多麼危險的行爲,這放到哪隻隊伍裡都是通敵的行爲,足足夠槍斃的。他知道韓百航使用這樣的方式在回報自己,但是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期望着奉系方面對這件事情做好理性的處理,就斷對韓百航進行撤職處理,只要不殺了韓百
航就好。張學良率領着自己的手下追出去五六裡地,除了秋風荒草黑夜之外,他們並沒有找到任何的敵人。張學良怒不可遏,這真是莫大的恥辱,到手的吳佩孚就這樣他媽的飛走
了,自己到時候回去怎麼交代。
又接着追了好幾裡地,眼看天就亮了可是根本還是沒有見到吳佩孚的影子,張學良知道徹底沒有希望了,於是也就只能鳴金收兵打道回府。
相比於張學良的無比生氣,韓百航倒是顯得很是坦然。
對於自己做的事情,韓百航沒有什麼好否認的,他也不想否認,但是對於即將到來的這一切,韓百航也沒有什麼可害怕的,做都敢做,那還有什麼不敢擔當的。說實話,自己目前作爲奉軍的將領,既然已經受了張學良的編制,那就理當理所當然的爲奉軍戰鬥,可是他在收編的時候也說過一條,他是不可能與吳大帥開戰的,話說
回來,就算沒有這一條,他也不可能與自己的老長官針鋒相對。
張學良率領大軍歸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他並沒有回自己的軍營中休息,而是直直的來到了韓百航的軍營,這時候韓百航也已經帥兵歸來。張學良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對着韓百航大喊道:“說,你他孃的爲什麼把
吳佩孚給老子放跑了?”
韓百航緩緩地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看着張學良怒不可遏的表情,道:“張軍團長,我是不可能對着自己的老長官開槍的!”
張學良怒吼道:“那你就可以無視我奉軍的軍紀嗎?”韓百航道:“張軍團長,我並不是無視軍紀,您是否還記得,當初我答應歸降張軍團長您的時候,我們約法三章,其中就有一條,我不會向吳大帥開槍,作爲一個軍人,這
樣的要求實在是過分,但是作爲一個人,我這樣做有什麼錯?”張學良這纔想起來當初自己與韓百航的君子之約,第一條是韓百航歸屬張學良直隸,第二條就是要給韓百航自己組建軍隊的權利,第三條就是不論什麼情況下韓百航可以
不向吳佩孚開戰。張學良想起這三條,知道自己要想遵守自己的承諾,就拿韓百航沒有什麼辦法,再加上自己都韓百航的軍事才能敬佩有加,自己也愛財如命。他脫下自己的軍帽扔在桌子
上,哎呀嘆息了一聲,隨即二話不說,帶領着自己的屬下走了。韓百航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下當初的約定,張學良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了自己,要是換做別人,就算是兩人有着天大的約定,但是闖了這麼大的禍,無論如何也是
不可能放過的。從這一點上來看,張學良還真是一個正人君子。張學良自己早已經思量好,他只問了自己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自己真的要殺了韓百航,自己能夠下得去手嗎?張學良不管從那個方面怎麼樣去安慰自己,得到的結果都
是出奇的一致,不能!
既然自己不想殺掉韓百航也不能夠殺掉韓百航,那麼自己就只能給自己找一個臺階下,而當初的君子之約就是張學良爲自己找的臺階。這個臺階有一個好處,他不但給了自己原諒韓百航的理由,更給世人樹立了一個自己守信守約的面貌,讓別人都知道,他張學良說的話,不論什麼情況,他都一定會堅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