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永祥的兵看起來虎視眈眈,其實只是一種假象,任他的兵練得再好,經歷了仙霞嶺的大敗,而後又長途跋涉來到上海,這支隊伍都會露出疲態,如今纔剛交鋒,你等十
分鐘再看,他們就得受不了了。”
韓百航收了望遠鏡,轉而鑽進了城牆下的臨時指揮部中。
石頭和馮姀還有一衆警衛跟在後面,韓百航卻是在進入指揮部後自顧自地倒了杯水喝,此時城裡噼裡啪啦的跟放鞭炮似的。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城外的槍炮聲顯然沒有先前那麼激烈了,韓百航鎮靜自如地坐在那裡看着地圖發呆,石頭卻是按耐不住了,在韓百航耳邊說道:“師長,你確定不去看
看?”
韓百航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看什麼,兵力佔優裝備佔優地形佔優,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們這邊,要是還能輸,那齊燮元的這些個手下確實可以回家種田去了。”
石頭不禁愣下來一想,似乎的確是韓百航說的這樣,他竟找不到話來反駁,然後也就跟着韓百航這樣平靜地坐在指揮部裡忙着自己的事。
城外的槍聲持續了兩個鐘頭,到後面慢慢地平靜下來,韓百航站起身來拍了拍身子,對着馮姀說道:“結束了,走陪我去見見這位盧司令嘞。”
馮姀聽得雲裡霧裡的,卻還是跟着韓百航上了城樓,見不遠處果然有部隊陸陸續續地往回趕。
“開城門吧。”
韓百航看清是虎子率領的隊伍後,對着石頭說道。
石頭點了點頭,吩咐了下去,不多大會兒,虎子就騎着高頭大馬出現在城門下,後面還押着數人。
“師長,不負栽培,盧司令已經被我請來了!”虎子顯得極爲興奮,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擒得盧永祥這種級別的人。
韓百航的目光朝着後面看去,果然在人羣裡看到了一個穿着高階軍裝,年紀雖老卻威勢凜然的老人。
“想必就是盧司令了,聞名不如見面,小子我早就對你心生嚮往,奈何政局變化,如今才能得見,更是用這種方式,真是對不住了!”
韓百航朝着盧永祥拱了拱手,而後看到士兵們還押解着他,立馬沉聲喝道:“你們這是在幹嗎?押解犯人嗎?這可是盧司令,你們放尊重一點!”
那些士兵面面相覷,最後只得放開了盧永祥等人。“你小子果然是好手筆,老子栽你手上沒什麼好說的,趕緊弄一桌子菜來,趕路兩天風采露宿,就沒吃着點葷腥。”盧永祥直接朝着韓百航走了過來,邊走邊說,似乎兩人
極爲熟稔,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兩人認識很久了。“唉,盧司令大駕光臨當然有好酒好菜,只不過當下還不到吃飯的點,我們還差一個人沒來呢,不過也快了。”韓百航說着對着盧永祥身後的陳樂山眨了眨眼睛,而後帶着
幾人走到門後的一棟小的庭院之中。
“盧司令跟一衆弟兄肯定是餓了,晚點我請大家去上海那家有名的酒樓中吃飯,以此來彌補一下各位。”城內的聲響還沒停下,盧永祥自然知道韓百航話裡的意思,韓百航話裡的話可不就是說,你家何豐林也蹦達不了多久了,馬上上海城就是在下的了,你家何豐林也會被我
抓過來陪吃飯。
當下盧永祥冷哼一聲,罵道:“你小子到是又去,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是老子自己送上來讓你打,你這一輩子也抓不到我!”
韓百航冷笑道:“的確是,不過盧老司令要是不送到我這小子手上,怕也是上天無門了,難道盧司令更喜歡孫傳芳?”
盧永祥被他扼住了話喉,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覆,韓百航立即擺了擺手,說道:“開個玩笑,盧司令別太介意。”
此時城內的槍聲也逐漸消停下來,韓百航胸有成竹地點點頭,說道:“停了,等會盧司令手下的名將可就該齊了。”盧永祥坐在椅子上耳觀鼻鼻觀心,不多大會兒高洪義跑了進來,在看到盧永祥他們後一愣,後者此時顯然經過了激烈的戰鬥,跑到韓百航身側附耳過去說道:“師長,何豐
林在城內激烈抵抗,中了數槍死了。”韓百航點了點頭,揮手讓高洪義退了下去,而後他看着盧永祥說道:“真是抱歉,看樣子這桌飯人是齊不了了,諸位,在政府關於你們的處置沒有下來以前,你們就都是我
韓某人的俘虜啦。”
韓百航說完大手一揮,帶着他的俘虜們往城內走去。
而後他們徑直進入了上海的市政廳,這裡先前明顯有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圍牆已經被炸塌,到處都倒着沒有來得及清理的屍體。
韓百航捂着鼻子看了一眼,說道:“趕緊讓人來清理一下。”
“是!”後面有警衛員領命退去。
韓百航一步一步地朝着市政廳裡走去,這個象徵一地的權利象徵,如今已經破碎不堪,盧永祥和幾個敗將也跟在後面閒庭信步地走着。
而後,韓百航終於看到了何豐林的屍體,血液此時已經變成帶着黑色的血痂覆蓋在他的臉上,他倒在一根柱子旁。
在認出屍體後,令人沒想到的是,最先發聲的是盧永祥,他大喊一聲,顫顫巍巍地走了過去。
陳樂山跟何豐林本來就是好友,如今卻是陰陽相隔,對陳樂山來說打擊也挺大的,卻還是要走過去扶着盧永祥。
“盧司令節哀呀,何老哥會落此境地,的確非我所願。”韓百航剛想好好安慰一番,卻是突然被身後警務員的聲音打斷。
“軍防重地你再靠近休怪老子的子彈不長眼睛了!”
韓百航聞聲看去,發現昨天在城門口見着的記者,此時居然摸到了這裡來。
“唉唉唉,那誰,人家記者是人民羣衆的眼睛,你禮貌點,讓他進來吧!”韓百航心裡轉念一想,這個記者似乎也能好好利用一下。那位記者掙脫了那名警衛的束縛,提着相機還有本子就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