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斷靠近的人,韓百航不由得繃緊了渾身的肌肉。這人五短身材,乾瘦得像只猴子,一張臉顴骨高聳,兩頰凹陷,兩隻眼睛卻又大又圓,配上那倒塌的鼻子,看上去就像個笑話。
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讓韓百航如臨大敵,暗暗運氣,不敢有絲毫怠慢,就連風好像此刻都在繞着這人在走。
“鄙人姓王,單名一個寶字。久聞韓連長武藝高強,今日有幸得見,特意想請教一二。”
韓百航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中年人,皺着眉頭說道:“今日是張老太爺的大壽,恐怕不怎麼適宜吧。”
張學良見韓百航退縮了,一臉得意地說道:“早聽聞韓連長如何的威風,沒想到事情落在自己腦袋上,居然想着退縮。”
看着他一臉得意的表情,韓百航恨不得抽他兩個大嘴巴子,有本事自己上,在旁邊扇陰風,點鬼火算什麼東西。
心裡雖然這樣想着,韓百航臉上還是一團和氣道:“少帥這話說的不在理,我韓某人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有點微末功勞那是應該得,不像少帥這樣的大人物,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能夠立大功啊!”
一番話綿裡藏針,諷刺張學良只懂得在後面搖旗吶喊,不敢真刀真槍上戰場。偏偏張學良還沒有聽出來,臉上頗有幾分得意。
張若蘭在一旁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來,這時候旁邊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有些人聽出了裡面的味道,看張學良的眼神有些變了。張學良似乎察覺到裡面有什麼不對,還沒開口,王寶便說道:“韓連長這話不對,古語有云:蛇無頭不行,憑藉着一股子勇氣,是成不了大事的,運氣好能撿點便宜,運氣不好,恐怕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
王寶語氣不陰不陽,暗示韓百航活捉段芝貴等人,不過是一時的運氣而已。
幾人就這樣在前院對峙,打起了嘴仗,一旁看熱鬧的人不幹了,紛紛叫嚷着兩人快動手。
這時黃金榮從人羣裡面走了出來,皺着眉頭對兩人說道:“都是男人,要打就打,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
到了上海這一段時間,韓百航處處吃癟,處處受氣,心裡早就壓了一團火。
此刻始作俑者居然還敢跑出來拱火,韓百航往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黃金榮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一瞬間五柳把手槍,指着韓百航的全身,只要他敢亂動一下,保證被射成馬蜂窩。
衆人眼看情形不對,趕緊往後撤了半步,生怕誤傷到自己。
黃金榮腳尖點在地上,氣定神閒地說道:“韓百航你想幹嘛!”
“想幹嘛?”韓百航冷笑道:“黃金榮,老子今天就告訴你,別太得意,大不了魚死網破!”
黃金榮笑這拍開韓百航的手,肆無忌憚地說道道:“網破了再補好就行了,魚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韓百航捏着自己的拳頭,恨不得一拳打得他滿地找牙,最後卻還是忍住了。
吵嚷了半天,張仁奎姍姍來遲,看了一眼衆人說道:“大家都是看在老頭子的貴客,有什麼話大家坐下來說,何必動刀動槍,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韓百航冷笑道:“我倒是想跟大家和和氣氣的,只是有些人總想置我於死地。”冰冷的目光在張學良幾人身上掃了一圈,黃金榮若無其事地往後站了一步。張學良則是向前一步,朝着張仁奎拱手道:“老爺子見諒,我這保鏢,愛武成癡,聽說韓連長武藝高強,說什麼也想要跟他比試一
下,這才鬧了些誤會。”
張仁奎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既然這樣的話,百航啊,你也別藏私,給老頭子露兩手,我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學得一身好武藝,也算是給壽宴助助興,你覺得呢?”
韓百航本來不想惹事,不過現在他已經覺得自己的火氣快壓不下去了,打就打,未必還怕了不成。
“既然老太爺想看,我也不能掃了您的興不是嗎?”
“好!就這樣,大傢伙給騰個地方。你們倆誰贏了,我就賞五十大洋!”
這下不但是比武,還有了彩頭,衆人們的興趣一下子被拉高,甚至有的人還開起了盤口。
衆人往後退去,圍成一個大圓,留下韓百航和王寶兩人在中間。韓百航朝着王寶拱手道:“既然是比武,大家點到爲止,畢竟是老太爺的壽誕,見血就不吉利了。”
王寶笑道:“理當如此,請吧。”
兩人見禮之後,王寶擺出一個八極拳的架勢,韓百航皺眉問道:“敢問劉棋瑞跟你什麼關係?”
王寶笑道:“他合該叫我一聲舅舅。”
韓百航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上一次自己就是傷在劉棋瑞的手上,不過劉棋瑞應該比自己傷得更重。
怪不得韓百航總感覺王寶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原來是打了小的又來老的。
劉棋瑞的八極拳工夫不可謂不高,這王寶既然是他的長輩,武功恐怕更是在劉棋瑞之上。
“小心了!”
王寶低喝一聲,腳步猛然往前一跨,擰腰衝拳,拳頭像炮彈般朝着韓百航面門飛來。
一隻拳頭劃破空氣,帶出陣陣刺耳的聲音,眨眼間便到了韓百航的面前。
韓百航腳步一錯,右腳往後一踏,身子輕輕一側,躲過了王寶的拳頭。王寶一擊不中,手肘一彎,朝着韓百航的鎖骨砸下去。
這一肘勢大力沉,好似鐵塊從天而落。韓百航情急之下,雙手往上一託,接住了王寶的手肘,使了個卸力的法子,把王寶的手肘往旁邊引過去。
剛一觸碰到王寶手肘的時候,韓百航感覺像是托住了一個秤砣般,掌心一陣發麻,差點脫手而出。
還好韓百航及時把王寶的力道卸開,抓住王寶的手肘,使了一個反關節的擒拿手法,想要掰斷王寶的手肘。
就在韓百航剛剛準備用力的時候,王寶突然間往前猛跨了一步,肩膀狠狠地撞在韓百航的胸口之上。韓百航吃了一招王寶的貼山靠,胸口好像被大錘擊中一般,眼前一陣黑一陣白。沒等他回過神來,王寶又是一拳,直奔他眼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