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伺候我
“我先不急着怪你,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如何?”小少爺盯着槿安紅透了的小臉說。
不知爲何,他就是喜歡看她這幅慌慌張張的樣子。
“這……恕奴婢不能聽從!既然是奴婢自己犯下的錯,那就應該自己承擔,我現在就趕回大太太的住處,祈求她的原諒,還請少爺幫奴婢一個忙,勞煩少爺指點一下,哪條路是通往大太太住處的?”槿安依舊低着頭,說。
方少爺臉上的光立刻消逝了,沒有人敢拒絕他的好意,從來都沒有。
眉頭毫不掩飾的緊蹙,眼神恨不得化成一把利劍,射到對方的心臟上,問上一句“誰給你如此大的膽子”。
他哼哼鼻子,擡高了聲音說,“我告訴你初槿安!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丫鬟!我堂堂少爺,不追究你誤闖貴地也就罷了,給你講故事那是擡舉你!你別不見棺材不掉淚!”
這時候,泥鰍出來了,趕忙過來拿下方少爺手中的書,偷瞄了槿安一眼,然後好言好語的對少爺說,“我說我的大少爺,大早上的這是又發的哪門子火?就因爲一個講故事聽故事的小事,至於和她一般見識嘛!”
安頓好了少爺,又過來拉槿安,小聲了說,“你也是我的姑奶奶,我也就真納了悶了,你別的本事沒有,怎麼就天生一身惹我家少爺生氣的本事!還不快賠禮去!”
槿安被泥鰍拉着,走到方少爺跟前,不情願的說了聲,“對不起,方少爺。”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方少爺高高居上,濃黑的眉頭緊蹙,幽深的眸子瞧都不瞧一眼,袖子一甩,根本不領情。
槿安努了努嘴,繼續說,“我本就是個粗笨的丫鬟,身份卑微,人薄言輕,說了什麼少爺別放在心上,要是沒有別的事,奴婢就下去了。”
“你別左一個奴婢右一個奴婢的,聽得我心煩!”方少爺不耐煩的說道,一臉厭惡。
槿安抿着嘴,不再言語。
明明是他剛剛大罵“算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丫鬟,”,現在又說“聽得心煩”,真是難伺候,與其裡外都是錯,還不如當個啞巴,什麼也不說,最穩妥。
“你以爲你什麼都不說就沒事了,我告訴你,不說話更是最大的失職,作爲伺候主子的,主子問話卻一聲不吭,連最基本的禮數都沒有!”
方明哲真是越說越氣。
槿安本來就緊張,這一弄,就更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只好又回到老問題,“那……少爺說說剛纔打算講的那個故事吧……講完了故事消了氣,奴婢……哦不……槿安也好下去幹活。”
“你!”方明哲指着槿安,無名氣就生了上來,“早就沒什麼心思講故事了!我就直接告訴你,誤了收衣服的時辰,你回去根本就沒好果子吃!”
“好果子歹果子,既然是自己闖下的禍,就要自己去承擔。”說着,槿安起身就要往回走。
“咳咳——”忽然,方明哲轉過身,說,“我倒是可以幫你一幫——”
槿安站住,心想:這個人怎麼總是這麼奇怪,先給一巴掌,再給個甜棗,我是丫鬟,可不是木偶,隨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先前罵人給臉色,現在又幫忙,你纔沒有那麼好心呢,像這麼金貴的少爺,還是少惹爲妙。
如此一想,槿安便說,“還是不必了。”
方明哲又是一驚,雖然心裡有氣,卻也沒轍,只得向泥鰍使眼色。
泥鰍忙跑出來攔住槿安,“不是我說你,既然少爺說可以幫你,你何不領情呢,我可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大太太那脾氣……嘖嘖……你自己心裡掂量着點。”
聽泥鰍這麼一說,槿安倒動搖了。
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了這份工作的。
“好吧,幫我一把你需要什麼條件?”槿安問方明哲。
“不愧是初槿安,我到底沒看錯人,小小年紀,就洞察了我的心思,不瞞你說,我確實有條件!”
“少爺請講。”
方明哲長袖一揮,悠閒的靠在紅木椅上。
天青色的袍子隨意的散落石階,淡綠色宮絛垂下來,繫着一個如意堆繡荷包,腳上穿着深藍色金絲線錦繡攢珠鞋,整個人高雅貴氣。
他微脣輕啓,輕描淡寫的吐出三個字:
“伺候我。”
“嗯?”槿安顯然愣住了。
“額咳咳……”泥鰍看了少爺一眼,少爺臉上那種得意是他從未見過的,再看槿安,一頭霧水的模樣,這種時候,也只有他出馬了。
“那個啊……槿安,少爺的意思是……要想救你,也只能有這一個辦法了,你想啊,府裡大太太最聽誰的話,還不是我們家明哲少爺的,若是他說,是他讓你先來取他的衣物,那大太太肯定沒氣了。”
“哦。”槿安想想也是這麼個理。
“不是。”
坐於高椅上的那人開口道,“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跟母親要了你,讓你來我這裡,伺候我。專門伺候我。”
聲音低沉如夜魅,果然是涼薄之脣,吐出的字也是如此的霸道,自我。
我跟母親要了你。
讓你來我這裡。
伺候我。
專門伺候我。
明明才初春,天氣還是這麼涼,爲什麼會覺得雙頰發熱呢?
她不語。
泥鰍瞪大眼睛。
“你認爲,你還能想出比這更好的辦法嗎?”明哲少爺拿起石桌上的一把摺扇,上面的翠綠色吊墜一閃一閃的。
“這……”
槿安猶豫間,泥鰍湊過來說,“還考慮啥呢,伺候誰不是伺候,先度過眼前這道坎再說吧。”
泥鰍說的對,已經沒有退路了。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方明哲嘴角浮起一抹邪魅的笑,彷彿這個結果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他搖晃着摺扇,說,“我這就帶你去見母親。”
他在前走着,槿安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她看不穿,這個小少爺腦子裡到底打的什麼如意算盤,還有,他已經有泥鰍伺候了,爲什麼還要一個她?不過現在寄人籬下替人做事,也只有由着主子了。
心裡裝着事,時間就變得快了,感覺才過了幾分鐘,就到了大太太的住處。
“怎樣?怡養閣,我孃的住處,這下,你可記住了?”
槿安擡頭看了看那幾個大字,把字的形體默唸在心,不識字還真是不行,看來今天晚上回來就得翻堇平臨走時給的那個小本子了。
“記住了。”
“那你可知我的住處叫什麼?”方明哲突然回頭問道。
槿安搖頭,“奴婢不識字,不認得少爺的居所,讓少爺見笑了。”
“靜舒堂!取自宋代李洪的《再用韻》‘浮雲出岫初無戀,靜看卷舒何太忙?’其中的兩個字,靜舒靜舒,我喜歡那種悠然自得的感覺,你覺得怎樣?”
方明哲用一種發光的眼神看着槿安,彷彿他不是在跟一個丫鬟說話,而是在跟一個飽讀詩書的貴族小姐交談。
這讓槿安羞愧難當。
------題外話------
題外話:
方明哲:初槿安,你還記得,當年方宅大院裡索要你的小少爺嗎?
你可知,“伺候我”也是一種情感獨白,也是世間最熾熱的渴望。
或許,它不夠浪漫,不夠溫柔。
但卻夠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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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短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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