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或者說他假裝沒有注意到?也許有這個可能。以老蔣的剛愎自用,對於其一手創建並始終把持的黃埔系還是非常有信心的。十幾年來,從黃埔畢業的軍官充斥於百萬中央軍的各個層面,論純潔性,那非常可觀。
可是,純潔性並不代表戰鬥力啊
!黃埔的培養方式和教學水平,在全世界主要國家的軍校裡面都算落後的,技戰術方面更是完全的跟不上形勢,如果不是朱斌的插手,恐怕這些人連常規作戰都搞不好。
當然還是出了一些比較有水準的將領的,只是比起總體數量來,簡直稀缺的像史前大熊貓。悲催的是,這些人多半還都處在敵對的陣營裡,恐怕老蔣想想起來這個都挺苦逼的。
不管怎樣,對浙東和福建的日軍進剿行動一概之前的僵持膠着,進展極爲順利和迅速,看上去,大概有個一兩月的時間就能徹底平定。
爲了保證成功率,海軍還特別分出一些驅逐艦在近海巡弋,隨時提供炮火支持,防止日軍狗急跳牆,衝擊沿海重要城市和軍事重地。一艘驅逐艦的火力足以讓一個大隊沒有重武器的日軍抓瞎,這對於武備龐大的海軍來說不過舉手之勞。
日本提出的談判還在扯皮當中,倒不是他們一如既往的囂張和漫天要價,這一次反過來,卻是中國方面的口子開的太大!
其中幾條日本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第一是日本必須爲此次和以往數十年來對中國的侵略行爲深刻反省,其精神領袖裕仁天皇必須親自爲此謝罪!光這個就不可能通過了。再說,其中還把滿清時期對朝鮮、對旅順、對山東等等的侵略行爲都加了進去。按照國際慣例,那是屬於歷史問題,民國作爲新的統治政府。似乎不應混爲一談。
專職談判代表之一的顧維鈞毫不客氣的提出,除非列國一致同意廢除自滿清以來的所有不平等條約,否則與之相關的一切國際爭端,民國政府責無旁貸,必須相應的承擔起來,二者不可分割。
這一條扯皮幾天都落不定。暫時放一邊。第二條日本不能接受的,是關東軍完全撤出東北,停止支持僞滿洲國的所謂**,交出溥儀爲首的一干分裂國家的罪犯,並給予中國之屬國朝鮮以軍政自主。
日本人更不幹了。滿洲國的存在,直接關係到他們日本帝國的前途和未來,而今又有帝國陸沉和被轟炸成廢墟的危險,七千萬日本人要想活下去,就必須保證滿洲抓在他們手中。如今世界一片大亂,他們更不能放過徹底吞併東北的好機會!
第三條比起來就成了雞肋日本無條件退還自古以來就屬於中國的領土以及屬國。包括臺灣島,庫頁島,以及已經被實際上佔領的琉球羣島等地
。
如此三條,完全是將日本放在了戰敗國的砧板上宰割,如此強硬的態度,如此霸道的條款,簡直是將中日戰爭以來多年積累下的憋屈一口吐盡。作爲主持談判者的顧維鈞頗有一種揚眉吐氣的快感!
彼此之間的條件差距太大,實在沒法談了!於是對臺灣的攻擊準備不但沒有停止。還緊鑼密鼓弄得越發聲勢浩大!
當前的民國上下,凡是識字的民衆沒有不關心國家大事的,特別是從清末一路走來的年紀大的那些,更是對國家短短時間內有了如此的威勢感到歡喜鼓舞!又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昔日敵人復仇,和武力奪回領土,其意義。等同於中國第一次向世界發出挑戰的吶喊!
各種組織和團體羣起號召聲援是不消說的,老蔣自己喊得山響,打定主意要用這一戰徹底凸顯其中央軍的實力和他本人的威信,可真到了動手的階段,他很明智的把艱苦的奪取灘頭登陸點的重任交了出去。誰接盤。自然不用猜。
攻臺動員令一出,第三戰區應聲開始動作,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更責無旁貸,親自坐鎮廣州主持一切公務,而白崇禧作爲副總參謀長,當然不會放過發揮聰明才智的絕好機會,第一時間過來幫忙。
顧祝同作爲副手,本來是不怎麼管事的。但這一次關係到中央軍的顏面,蔣委員長特別給他打電話再三叮囑,必須要做的盡善盡美,不可讓其他人專美於前,於是乎他也放下一切公務參與進來,一時間,整個廣州將星雲集,風雲將起!
十一月的廣州仍熱的讓人穿不住厚衣服,跟北方正在鏖戰的冰天雪地完全是兩個極端。第三戰區選拔出的參戰部隊紛紛從各處匯聚,準備從這裡登上南海艦隊的艦船,出征臺灣!
廣州城內外,變成一個簇擁了十幾萬部隊的大兵營,珠江航道,盡是被中國戰艦擠滿。
英法等國雖然表示出各種不滿,特別是佔領了香港的英國人,特別擔心中國方面會突然下手把那裡搶回去,同時也出於平衡東亞局勢的考量,對此次的作戰各種抗議和阻撓。
沒有說動老蔣,便出動一堆戰艦擺在這裡嚇唬人,可惜南海艦隊完全不理他們的茬兒,朱斌更放出話去,如果英國再敢幹涉中國的行動,他將可能對德國出售一批先進的武器裝備。
英國佬頓時急眼了
!通過中日戰爭,他們已經看的很清楚,朱斌手中掌握的一些科技裝備具有非常規的破壞力,德國本就強大的讓他們喘不動氣,再加上一個沉重的砝碼,豈不是要壞菜!
於是乎除了嘴皮子上恐嚇之外,不敢做更出格的行爲,只好讓艦隊在旁邊瞪眼看着。表示自己的存在。
李宗仁等一直懸着的心徹底的放下。
這一日,第三戰區在汕頭海域舉行爲戰鬥造勢的聯合奪島登陸作戰演習,長官們全部到場,李宗仁舉着望遠鏡從主席臺遠遠的觀看。當南海艦隊的大炮把數不清的演習用彈狂風暴雨似的砸上灘頭時,一時間的閃光和巨大的爆炸聲震得寬達十公里的灘頭地動山搖,臨時建築在那裡的大量工事淹沒在沸騰的硝煙火海之中。
李宗仁不由的暗暗心驚肉跳。放下望遠鏡,揉揉被閃光刺得生疼的眼睛,嘆着氣問白崇禧:“建生,若是換成實彈,守軍換成我們,你認爲有幾成把握能夠頂得住如此威力的炮火?”
白崇禧的臉色也是一片不自然。拳頭攥的有點發白,沉吟了一下,有點無奈的搖搖頭:“一成都沒有!人力終究有限,特別是沒有經過戰鬥的軍隊,面對如此的鉅艦大炮,只怕要未戰先怯了!”
“嗯,我也是這麼看。說起來,要感謝朱漢臣,若不是他的海軍把日軍擋在了外面。只怕我們首先就要面臨如此猛烈地打擊了!到時候,幾十萬子弟兵,也不知有多少能倖存下來!”
李宗仁喟然長嘆。日本對中國的侵略野心天下皆知,只是一直合適的機會。而其最有wēixié的海軍,強大的堪稱世界並列第二,算起前後被幹掉的,規模也要算世界第一,若不是朱斌零打碎敲的幾次把他們打殘了。羣起而攻之,岸上守衛部隊得多苦逼啊!
尤其是那406mm的艦炮轟過來。一發實彈就能在灘頭掘出一個籃球場大的窟窿,波及範圍相當於一個小村莊,哪怕在五米以下的鋼筋混凝土工事都扛不住其穿透力。若是高爆榴彈,在爆炸範圍內的,哪怕是坦克也得繳槍歇菜!
沐浴在這樣的炮火下作戰,除了拿人命往裡填。沒有別的辦法。損傷之慘重,恐怕將無法形容。
白崇禧想得卻是另外一件事,目光陰沉的掃過正從炮火後方乘坐登陸艇往灘頭上衝的王慟山第三集團軍之海軍陸戰隊,心中沉浮多年的野望很不甘的再次蟄伏
。他心裡清楚,面對這樣的敵人。他們桂系一點機會都沒有。
“真還是朱漢臣手下的一支偏師啊!就憑王慟山區區一個半路出家的書生,四五年的功夫,硬是從一個海南島上經營出如此強大的力量,真不知道朱斌親自掌握的力量,又將強大到何種地步!”
李宗仁要說不嫉妒,那是假的,誰不想有一支百戰百勝的雄師?爭霸天下坐上億萬人景仰膜拜的位子?如果他是朱斌,此時早都把老蔣趕下臺,把所有不服氣的力量都碾碎了,一統江山,那多麼的威風?
現在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了。當今世界亂成一鍋粥,正是國家奮起軍人用命的好時節,再搞那些軍事內鬥的事情,是要被史書唾罵的,還不如趕緊撈一點政治資本,以待將來戰爭結束了,用政治鬥爭的手段,設法去實現自己的理想,來的更加妥當。
想到此,他不由的輕鬆起來,臉色一時又變得明快許多。
白崇禧跟他鐵桿搭檔,一看就明白他在想什麼,點點頭道:“有如此強大的助力,我們不必擔心搶灘作戰會有太大的傷亡。況且以朱漢臣的作風,斷不會坐視手足受創太重。一旦開戰,必定是摧枯拉朽之勢。就是不知道,蔣某人此番的謀算,能否成功。”
整個作戰計劃是通過大本營討論的,王慟山的海軍陸戰隊負責打開缺口,李宗仁的部隊主力首先衝上去鞏固,並佔領當前的主要城市和戰略要津,其後,顧祝同率領的中央軍一部則順勢上岸,對島內展開全面進攻。
如此,三方面的好處都照顧到了,而顯然論兵力數量,中央軍要佔優,足足出動十個師!
李宗仁嘆息:“蔣某人越發的不要臉皮了!爲了搶攻什麼都乾的出來,當真令人齒冷!只不過,他若是以爲臺灣孤立無援就好打,那未免太瞧不起日本人四十餘年的經營!哼哼,可別肉沒吃上,先惹一身騷!”
白崇禧笑笑,這也是他的看法。日本人不傻,必定知道扛不住強大的海空力量,妄圖憑藉灘頭阻擊住,機會不大。那麼地形複雜的臺灣狹長山體,就要成爲他們持續抵抗的大後方。中央軍去幹這事兒,絕對比不上整天在山裡鑽的雲貴兵專業,飢不擇食。要崩掉大牙的!
他的思維跳躍速度實在是快,只是愉快的想了想,立刻又轉到了別處:“德林兄,你說,朱漢臣會如此痛快的同意奪取臺灣,並讓利給蔣某
。卻只要幾個重要的港口爲其遠洋艦隊之停駐區,究竟圖的什麼?”
李宗仁卻給他問住了。是啊,爲什麼呢?朱斌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任何一點的付出都必須索取更多的回報。臺灣那麼大地盤,若是佔下來當飛地,有海軍看着,其他人一點脾氣都沒有。可居然會放給老蔣,就有點qiguài了。
“或許……他志不在此?畢竟以海上力量爲主,大概對治理一塊被日本人殖民近半個世紀的地方沒興趣吧!聽說。他是個很怕麻煩的人。那五六百萬島民被日本人統治太久,奴化嚴重,怕是不易糾正。鬧不好,就要下狠手殺一些人才行。這種事,很壞口碑的!”
白崇禧自問自答,像是找到了答案。換作是他來整頓一片新地方,大概也得那麼幹。臺灣實行的是日本的“皇民”統治,學校教日本課。官方說日語,正式場合穿和服。甚至連宗教拜祭都強迫更改,就是要把這裡完全搞成日本的樣子。前後四十餘年,恐怕是個爛攤子。
李宗仁搖搖頭:“那些我們就不操心了!總之,這一仗打好了,我們畢生志願也算得償所望,下一次。若是能登陸日本作戰,更好不過。”
白崇禧呵呵笑起來。當真有那麼一天,他說不得也要跑到前面去親自帶兵幹一場了,那是無上的榮光啊。
下一刻,他腦子裡不自覺的又蹦出另一個問題:“朱斌吆喝了許久的遠洋艦隊。至今也沒人看到具體的艦艇,那麼他只是要個虛名?還是別有用意?”
心眼多的人總是喜歡給自己找麻煩,白崇禧看着軍演,腦子裡風車似的沒完沒了往外蹦問題。
其他人可想不到這麼複雜,海軍陸戰隊第二師的先頭部隊十幾條登陸艇轟然衝上灘頭,機炮和重機槍、火箭彈疾風暴雨一般的爲他們遮蓋住前方一公里的縱深,數不清的士兵身穿防彈攜行具、頭頂防彈盔,手中自動步槍火舌噴吐,喊聲震天的涌上沙灘!
被炮火準備炸得七零八落的鹿砦等障礙物成了他們天然的躲避屏障,從大型登陸艇上開下來的水陸兩棲坦克作爲肉盾和開路先鋒,氣勢洶洶的碾碎沙灘衝上去,炮塔轉動,火焰吞吐,把一個個暗堡和永備工事炸上天!
步兵緊跟着衝上去掃蕩殘敵,一個個陣地被輕鬆拿下,從開始到結束,守軍竟幾乎發揮不出一點抗擊的力量,便被排山倒海一般的攻擊一浪接一浪的淹沒
!
當迎風飄舞的戰旗插上目標頂峰的時候,指揮部內掌聲雷動。李宗仁整理衣裝,快步走上去,與一應指戰員挨個握手,大加讚賞。
王慟山作爲集團軍司令官,從旁邊看着他和白崇禧的不吝讚賞,心中不由暗暗好笑,這齣戲也就是他們這些人看着過癮,其實在朱家軍內部,當真如此搶灘攻擊的話,恐怕得笑掉大牙!
他去琉球島看過日軍建造的永備工事,僅僅是外圍海島上的一座炮臺和防空陣地,鋼筋混凝土厚度都遠超常規的山體石頭,裡面有的還加了鋼板,普通航彈根本炸不穿,甚至還加了防火防毒氣的設計,常規的打法,很難消滅他們。那都是被專門用於鑽地攻擊的滑翔炸彈給開了頂蓋,又用鋁熱劑燃燒彈或者其他喪心病狂的玩意才搞垮了的。
臺灣作爲日本的重要殖民地,只怕工事之強度還要超出想象!
真正的攻擊方式,絕不是眼前看到的那麼輕鬆,光憑艦炮那沒譜的炮彈散佈,就別指望輕易的擊毀密集的暗堡工事,甚至普通的水平轟炸都不可靠。只不過麼,涉及到陣營問題,軍事機密,沒必要跟他們透露的太多。反正,攻下登陸場就沒有自傢什麼事兒了。
這場演習,同時也是對整個戰區出擊部隊的一次打氣助威,增加信心的行動,很顯然,親眼看過灘頭佈防和整個攻堅過程,猛烈的令人髮指的攻擊火力讓一衆非朱系力量感到十分放心。
同樣的,混在裡面觀摩作戰的各國武官也感受頗深,尤其是英法,對於與中國有着極深關係和軍事血統的德國,可能擁有如此可怕的攻擊力量而深感憂慮。若是德國人也依樣葫蘆來這麼一手的話,他們想要防守的住本土,不知道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不過還好,到目前爲止,德國的戰列艦數量少的可憐,整個海軍都不景氣,登陸艦艇更是稀少,這等水陸兩棲攻擊坦克的配備也稀缺,在沒有奪取制海權之前,他們都還是安全的。
但這種安全也正是暫時,如果中德進行秘密交易的話,麻煩相當不小!看來,要想阻止他們,就不能管對臺灣的攻擊了。
11月20日,經過短暫的準備和修整,對臺攻擊,正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