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這幾章看似沉悶,但卻是後面大高潮的前戲鋪墊,不能不交代,所以列位且有點耐心。//高速更新//
板垣徵四郎從來沒有像最近半個月一樣,整天被一種強烈的負面情緒纏繞,食不知味,睡不安寢。睜開眼睛就是令人煩躁的凌亂局勢,做夢都是兵敗如山、帝國崩潰的恐怖場景。
整日趴在方面軍前方司令部內的作戰態勢圖上,冥思苦想尋找破局的方法,可幾天幾夜過去了,他的眼珠子都熬得跟兔兒爺似的充血通紅,眉毛都白了一半,卻依舊跟暫時擔任參謀長的土肥原賢二一樣,一籌莫展。
朱可夫擺出的前所未見的陣勢,讓板垣徵四郎大半輩子的軍事理論全都派不上用場,那兇狠果斷並且狂野粗魯但極爲有效的戰略,幾乎從根子上摧毀了關東軍謀劃多年的進攻套路。現在,他必須要儘快的從被動局面中解脫出來,找出最有利的辦法扭轉戰局,否則,他的畢生夢想必將破滅,軍旅生涯,到此爲止。
遲到的春雨在窗外嘩嘩的潑灑個不停,偶爾一聲悶雷滾過長空,便讓板垣徵四郎的額頭皺紋緊皺更深一層,他憂慮的擡眼望向古意盎然的六角花格玻璃窗,心中長長的哀嘆:“難道連上天都不願意看到大日本帝國的崛起,偏偏要製造出這麼多的麻煩,來阻止我們前進的腳步嗎?”
土肥原賢二的模樣比他還難看,本就皮膚鬆弛如沙皮狗的臉和脖子。那層皮膚幾乎要掛不住脫離下來,深深的眼袋中足可裝下大棗,多年搞情報工作習慣了從低處看人的方式,令他眯縫着的眼睛裡射出的光芒,越發冰寒刺骨。
上次戰爭,板垣徵四郎好歹還保留了大部分兵力撤回關外,他率領的整個師團幾乎給打沒了番號,直接導致了他再不可能擔任師團長或者方面軍司令官的職位,若無特殊戰績,在陸軍之中永無出頭之日。
若是被退入預備役混吃等死。他不如切腹來的乾淨。無論如何,這次輸不起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啊,連續數次的意外,來自大本營、內閣和天皇的壓力史無前例的大,關東軍獲得的支持也是空前的大,本應出大成績的當兒,他們卻被突如其來的幹掉了寶貴的二百多輛戰車,和一百多架戰機。這樣的損失,不知道讓多少人肉疼的睡不着覺。
尤其是現在。一場毫無預兆的大雨瀰漫在戰場內外,把那片荒蕪的高原丘陵。一下子變成到處都是泥沼陷阱的險地。哈拉哈河兩岸,能夠把坦克戰車陷進去的大坑無處不在,增援與出兵的速度被大大削減,比起能夠直接用鐵路萬里大傳輸的蘇俄,速度足足慢了三倍!
土肥原賢二甚至能夠想象到,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搞成何種糟糕的模樣。日本軍人,可是從來都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怎麼辦?
坐困愁城。關東軍參謀部也沒有很好地辦法。石原莞爾那位智將據說快瘋了,爲今之計,只有自力更生了!
板垣徵四郎從窗外收回目光,把手中那份電文慎之又慎的再次從頭到尾細讀一遍,與土肥原久久的對視了十幾秒鐘,叉開五指輕輕按在桌面上:“只有這樣了,行動吧!”
4月22日夜間。日軍第4師團忽然從滿洲里強行突破邊界,在一個戰車聯隊和一個機械化步兵聯隊爲前鋒的強大軍力下,只用了不到2個小時就徹底佔領該地區,而後派出一個缺編聯隊步兵作出沿着鐵路線繼續進攻蘇俄境內的假象。主力連夜轉向西面,直插俄軍交通要道上的中轉站烏開裡圖,至凌晨時分,前鋒部隊已經出現在駐紮此地的蘇軍防線之前,只待補給修整後,便發起猛攻!
同時,在哈拉哈河的南側,日軍第2師團大部果斷拋棄沉重的中戰車,只用少量半履帶卡車和能夠在泥濘地形中奔行的豐田卡車,把整整一個聯隊的精銳送出一百公里,然後這些渾身裝滿了武器彈藥的強壯士兵頂着風雨,腳踩爛泥,摸爬滾打的連夜趕路,終於在黎明時分,衝到了蘇軍包圍圈的南側!
戰爭爆發一個多月來,日軍終於把精心準備的四個師團主力,全部派上戰場,使得哈拉哈河沿岸堆積了足足十萬人的兵力!
4月23日凌晨,當滿洲里方向的步兵聯隊打響了越過中蘇國境線的第一槍時,南北兩大進攻力量不顧疲憊,果斷的強行發起攻擊,輕兵急進突然打擊,把準備工作嚴重不足的蘇軍搞了個措手不及!
先是北部的交通補給線被日軍裝甲力量一戰而定,寬達五十公里的正面上不再可能有任何的蘇軍增援力量順利開進,兩條至關重要的遠東南下交通線斷了其一,而後機械化部隊開始沿着公路往南突進,直逼蘇蒙軍在諾門坎戰區的大本營---克魯倫!
這是一次玩命的賭博!日軍的機械化裝備在發動機和性能方面有着致命的短板,即便是最強大的九七式中戰車,其可憐的240馬力下馱着18噸多的外殼,理論行動距離也不過210公里,加上作戰和迂迴,從滿洲里跑到烏克爾圖作戰已經是極限!
而後勤補給方面則遠遠跟不上,更不能指望有其他的裝甲部隊後續跟來。可以說,若是蘇軍判斷準確早有準備的話,耗也能把這股力量生生耗死在廣袤的蒙古高原上。沒有油料和彈藥的裝甲車輛,根本就是鐵皮棺材!
第4師團出擊部隊攜帶的,是全部能夠弄到的物資,只能夠支持一次順利的攻擊,膠着時間超過一天,搶不到油料的話,這羣寶貴的戰車就得趴窩!
南線的第2師團同樣好不到哪裡去。因爲下雨造成的巨大影響,沒有重炮和戰車支援,甚至空軍不能出擊幫忙的情況下,單純的步兵對抗蘇軍的坦克大炮,危險性多高自不待言,並且要命的是,泥濘的道路同樣讓他們難以得到補給增援,並且一旦偷襲不成功,兩條腿怎麼都不可能跑的過蘇蒙軍的騎兵和裝甲兵,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就無怪乎板垣徵四郎和土肥原會考慮那麼久,那麼艱難才下了決心,因爲一旦決策失誤,這兩個師團,將成爲打狗的肉包子,一個都回不來!到時候,他們除了自裁謝罪,實在無顏面對國人和軍部的質問!
兩個師團的突襲作戰,甚至決定了這次北進作戰計劃的成敗。生死,在此一舉!
或許他們的祈禱真的感動了不知道在哪個位面蹲着的天照大神,又或者高天原八百神衆,總之第二天上午十點鐘,兩個師團高捷的電報傳到了司令部,站了整整一夜屁溝沒沾座位的兩名中將先生禁不住熱淚盈眶,然後發現自己的兩條腿,竟然已經疲憊的一步都邁不出去,搖搖晃晃的癱倒在椅子上。
克魯倫,朱可夫下令接連撤掉了兩個犯下嚴重錯誤的旅長之後,緊皺眉頭站在沙盤前久久不語,連蘇炮兵司令沃羅諾夫、裝甲兵司令巴甫洛夫、空軍代理司令鮑爾吉金三人焦急的呼喚都不迴應,讓這幾位親自送武器部隊到前線,並視察作戰情況的大將們急的直跳腳!
麻煩大了!整整五萬多人的部隊,被包圍在寬達百公里的巨大戰場空間中,面臨三面夾擊的惡劣境況。更糟糕的是,因爲大清洗而導致的嚴重缺乏合格中下級軍官,戰鬥意志和信念普遍削弱後的基層部隊,戰鬥力弱的令人髮指!
駐紮在裡克爾圖的一個旅擁有三十多門大炮和五十多輛坦克、裝甲車,並有一大片防禦工事可以依託,承擔的又只是警戒和護路任務,居然被日軍突襲之下立刻崩潰,死傷超過六成!
逃回來的那位旅長沒有被槍斃,已經是法外開恩了。要命的是,他們的失誤直接把重要的補給線和側翼暴露出來,克魯倫隨時都可能被衝過來的坦克碾壓!
南線的那些更加的糟糕。他們以爲下着大雨,周圍的土坑全都便成了水泡子沼澤,日軍部隊根本開不過來,警戒十分不像樣。結果沒想到日本人會頑強到那種程度,只用輕武器和少數肩扛手擡弄來的重機槍、九二步兵炮和迫擊炮、擲彈筒,幾千人的規模,強攻一個旅守衛的重炮陣地和側翼,兩個小時不到就給打下來了!
兩線失利,光是士兵損失超過五千人,大炮丟了六十多門,坦克裝甲車被毀八十多輛,卡車和彈藥物資上萬噸,比日軍之前一個月消耗的總數,還要多!
現在,日軍完全可以把繳獲的大炮就地支起來,朝着蘇蒙軍防線從屁股後面開火,真打起來,熱鬧不知道要多大!
朱可夫把三位大將焦急的神情全部看在眼中,但沒有做出任何的解釋和挽救,他很清楚,自己手底下這些部隊戰鬥力究竟有多渣,若不是自己的指揮才能,加上近乎無限的重武器補給,這場仗早打成一鍋爛粥了,根本沒有機會翻盤!
而今,終於到了生死關頭,他,必須下決心,否則,兵敗如山,就是他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