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靈在這天師府中,當真是頗有權勢的,僅僅一句吩咐下來,立刻就有四五人站了出來,將與她地位相差無幾,甚至還曾經是張天師候選人的老五張嘯田給圍住了。
瞧見這情形,張嘯田的眉頭一擡,臉色陰沉下來,開口說道:“大妹,你這是幹嘛?”
他一個能夠有膽氣去爭張天師之位,甚至還有朋黨派系的天師府二代,身邊自然也有幾個隨從。
這些人當下也是毫不示弱地站在了老五的跟前來,一臉怒意。
張信靈沒去看那幫幫閒的臉色,而是盯着自己的五哥,一字一句地說道:“三清殿裡的時候,你手下的鐵甲刀曾經揚言,說大哥來位不正,只要是他登上了那個位置,他第一個不服,他們——也就是你手下的這幫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更不會任由龍虎山落入一幫不忠不孝之人手中的,對不對?”
老五眼觀鼻鼻觀心,輕描淡寫地說道:“他那只是氣話而已。”
張信靈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五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是氣話呢,還是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面對着自己妹子的質疑,老五就算是菩薩的脾氣,也不由得動了火來。
他撥開擋在身前的手下衆人,與張信靈對視着,隨後認真地說道:“大妹,所以你這是在質疑我,懷疑是我派人對大哥下的手,對麼?鐵甲刀是什麼人?在沒有入咱們龍虎山之前,他就是滿清通緝的十大要犯之一,天生一副火爆脾氣,有什麼說什麼,直腸子一個,當年父親準他入山門的時候,還說喜歡他這樣的直性子,哦,現如今,他那痛快嘴的幾句話,在你這兒就變成證據了?大妹,我知道你自小就天資聰穎,才華橫溢,又跟隨着武丁真人修行,修爲遠勝過我們這幫兄弟,心氣也高,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道:“有的話,不可以亂說——我張嘯田今日雖然沒有坐上了那個位置,但在張家,我是你哥。”
張信靈聽了,不由得冷笑起來:“哥?”
張天師在世之時,這些子女們個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那親熱勁兒,着實羨煞旁人。
而塵埃落定之後,面具之下猙獰的爪牙,卻是都露了出來。
眼看着雙方就要劍拔弩張之時,府裡卻有一個老家人跑了出來,站在兩人的跟前,低聲說道:“老夫人說了,你們兄弟姐妹間就算是有再大的矛盾,也得回家說,不要在外面丟人現眼……”
這老家人口中的“老夫人”,卻是上一任張天師的夫人,不過原配早喪,所以這位雖然資歷最老,但當不起“母親”一職。
不過即便如此,在當下的這個環境之中,無論是張信靈,還是老五,都不敢擔那“忤逆”的罪名。
所以聽聞這話兒之後,當下幾人也是沒有再爭鋒相對,而是準備去往天師府中,再作爭論。
老五這邊瞧見張信靈突然變臉,知曉她可能是有些謀劃,幾個手下人臉色都很難看,他見張信靈去與那些圍觀熱鬧的江湖人物言語,卻是看向了王白山這邊來。
老五走到王白山這邊,拱手說道:“王先生,多日未見,風采依舊啊。”
王白山與他揮了揮手,哈哈說道:“風采啥的都是扯犢子,腦袋倒是越來越光了,我來這兒的路上,好多人都以爲我是個和尚,覺得我是來你們龍虎山砸場子的,把我給盯得那叫一個死呢……“
他表現得十分粗豪,而且還拿着自己來做調侃,但旁邊的小木匠卻聽出來了。
王白山這是在跟老五解釋,自己被人盯死了,沒辦法有所作爲。
或者說他有些慚愧,沒有完成某項承諾。
當然,這個只是小木匠的猜測,在旁人眼中,兩人相談甚歡,越聊越是高興。
而隨後,老五更是向王白山提出了邀請,請他進府一敘,好讓今晚能夠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王白山自然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他瞧見張信靈剛纔的架勢,知曉可能是要對老五動手了,而這個時候,老五身邊並沒有太過於得力的幫手,所以如果讓人得了手,那麼他這邊負責的事情,恐怕就要全盤皆輸了。
不管如何,他都要保障老五的人身安全才行。
而隨後,他幫着小木匠做了引薦:“嘯田兄,這位小兄弟叫做甘墨,當日與我一起對抗滿清復國社的那幫人裡,就有他一個,而羊先生三分龍氣,當時他也在現場……”
他極力擡高着小木匠的形象,然而老五面對着這個讓自己登上天師之位功虧一簣的重要因素,卻沒有什麼好臉色。
即便是看在王白山的面子上,他都壓不住心頭的邪火,當下也是冷笑一聲,然後說道:“甘墨甘十三,我怎麼會不認識呢?正好你也在現場,我便想要好好問問你,也請你如實回答——到底是誰,派你去綁架武丁真人的兩位側室,讓他將手中的票,投給我的?”
啊?
王白山聽到這話兒,雙目圓睜,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小木匠。
他先前估計是去忙別的事情,又或者被人拖住了,所以還沒有收到這個消息。
不過這事兒,也着實是太離譜了吧?
所以他也一臉錯愕地看着小木匠,小木匠這時卻下意識地朝着人羣邊緣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