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小木匠將小九安全送達之後,也不再逗留,而是帶着顧白果,前往贛中廣信府。
這路上並不安全,到處都有動亂,時不時還有小規模的軍事衝突,小木匠趕着個車子,路上被盤查好多回,終於不勝其擾,在某一個小鎮那兒,將馬車給賣掉,隨後與顧白果步行而去。
又過了幾日,小木匠終於來到了餘江縣城這兒,距離龍虎山,已然不遠。
小木匠知曉這龍虎山乃天下間的頂級道門,別說自己這麼一個在江湖上沒混跡過幾年的小角色,就連南海劍怪那樣有着絕頂本事的人,也未必敢直闖山門,索人問藥。
如果這樣,他需要面對的,將是整個龍虎山,無數頂尖的道門高手。
要知曉,雖然清朝幾百年來,一直在打壓龍虎山正一教,但作爲一個擁有千年傳承,曾經出過無數任國師的道門,絕對不是尋常人所能夠惹得起的。
硬來不行,那就曲線救國。
小木匠對於龍虎山這邊的形勢不太瞭解,所以當天就落腳在了餘江縣城內住下。
落腳之後,他自然就得想辦法打聽消息。
怎麼辦呢?
小木匠思索了一番,決定出外,四處晃盪,最終選到了一個看上去不錯的館子,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點菜。
其實他更想找個能夠傳播消息的茶館,但問題是這地界,跟西川那兒不一樣,茶館幾乎沒有。
他只有找這種看上去比較熱鬧的館子坐一坐,一來也是打聽一些消息,二來則是填飽一下自己的五臟廟。
畢竟他對於各地吃食,還是挺有興趣的。
他找的這家館子,在整個縣城裡面來說,並不是最大的,但看生意,卻對是最不錯的,當下他也是坐在了窗邊,點了幾個當地的特色菜,又叫了一壺酒,十分享受地吃了起來。
顧白果被他帶在了身邊,不過爲了避免旁人大驚小怪,於是找了個透氣的布袋子裝着。
儘管這樣看上去十分委屈,但小木匠也沒有辦法。
畢竟此行是過來探聽消息的,講的就是一個低調,如果他將顧白果這白狐兒放出來,指不定會吸引許多目光,反而沒了機會。
他在大廳裡慢條斯理地吃着,雙耳豎起,聽着大廳裡的這些食客聊天。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這些人要麼就是聊着生意,要麼就是談論起當今的時局,以及周遭的動亂,張家長李家短的小事兒,與他所想要打聽的事截然不同。
小木匠聽了許久,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有些意興闌珊。
即便這飯菜的味道還算不錯,但他也沒有了吃飯的興致,於是叫跑堂的弄了一些熱菜和吃食,放到了食盒中,隨後離開。
這些吃食,是給顧白果準備的。
小丫頭唯一沒變的,是胃口,那叫一個大,一個人能頂四五個成年人的食量。
即便此刻化作狐身,也是如此。
結了賬之後,小木匠出了館子,往外走去。
然而他剛剛走出沒多遠,卻被身後一個乞丐給叫住了:“這位小哥,等一等……”
小木匠回過頭來,瞧見那乞丐雖然衣服破破爛爛,滿是污垢,但人卻很乾淨,也沒有太多的臭氣,人差不多有三十來歲的樣子,笑嘻嘻的,滿是討好的意思。
他愣了一下,問道:“你叫我?”
那乞丐走上前來,對他說道:“小哥,你這玩意,賣不賣?”
小木匠瞧見他指着自己揹着的布袋,愣了一下,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什麼意思?”
那布袋裡面,可是顧白果。
乞丐瞧見小木匠變了臉色,趕忙解釋道:“小哥,小哥別誤會,我看您這兒帶着一妖物,看樣子是被你捉起來的樣子,就揣摩着您可能是在找買家,所以才斗膽上前來,跟你打聲招呼——你若真的是想要找買家的話,我倒是認識一些出得起錢的老闆,可以幫你牽個線,到時候能給我一口吃的就行。”
小木匠聽到,眯起了眼睛來。
能夠隔着布袋,瞧見裡面的顧白果,而且還認定是妖物的,這個乞丐,絕對是行當裡面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人就有意思了。
他並沒有因爲對方想要拿顧白果來買賣而勃然大怒,而是問道:“閣下怎麼稱呼?”
那乞丐笑了,露出一口大黃牙來,拱手說道:“在下何老牙,是豫章花子幫朱三爺的徒弟,平日裡在這地界廝混,沒甚出息,但地頭頗熟,什麼人都認得,瞧見小哥您面生,就斗膽上前,與你說上幾句話……”
小木匠聽到,正中下懷,對他說道:“何老哥,吃過飯沒?”
一聽到這話兒,那乞丐頓時就下意識地吞了一下口水,乾笑着說道:“做我們這行當的,兜裡都沒個大子,這不還餓着呢?”
小木匠提了提食盒,說道:“您不忙的話,去我住處,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乞丐一聽,臉上笑開了花,說道:“如此,那就叨擾了。”
他倒也不客氣,跟着小木匠走。
小木匠住的旅館就在附近,兩人路上沒聊幾句,便來到了住處。
小木匠弄來了桌椅,將食盒裡面的東西拿出來,四個菜一個湯,還有紅糖饅頭和米飯,以及一瓶酒。
小木匠弄了一點兒吃食,拿一木碗裝着,擱在牀前的地上,又將顧白果放了出來。
他摸了摸白果頭上柔順的絨毛,向她投去略帶歉意的眼神之後,又起了身來,與那乞丐對坐,隨後倒了酒,說道:“來,何老哥,先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