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
入了魔的老堡主。
它先前一直在與老琴頭纏鬥,而等到拜火教的人趕到時,這傢伙又跑開了去,等到這客棧的法陣被破了,它卻是再一次地出現,來到了小木匠的跟前來。
此人,當真是成了魔頭,方纔會如此的狡詐多端。
小木匠此刻已經拿着舊雪刀,準備衝出幫忙了,結果老堡主的突然殺入,讓他下意識地猛然回頭過來,結果卻有一股恐怖之力擊在胸前,讓他騰空而起,落在了拜火教戰團的身後去。
小木匠從地上猛然躍起,瞧見有好幾個來福客棧的人上前去阻攔,卻被那身高兩米,渾身都是鱗甲和火焰、腦袋有如惡獸一般的老堡主給隨手拍飛去。
這時火鳳凰居然還是咬着牙上來了,她將修爲激發到了極致,渾身卻也有火焰冒出來。
憑着這火焰,火鳳凰並不懼怕老堡主那恐怖的熱力,但她到底還是嫩了點兒,修爲遠不是老堡主這種彷彿洪荒巨獸一般的傢伙所能夠比的,三兩下,就給拍飛在牆上,隨後滑落在地,再也沒有能夠爬起來。
小木匠此刻也是豁出去了,當下也是抓緊了舊雪刀,一邊憤怒地吼叫着,一邊衝向了老堡主。
他憑藉着全身修爲,與老堡主過了三五招,感覺精疲力盡,眼看着要再一次被老堡主給擒獲,突然間卻殺出了一把大刀來,卻是滿臉猙獰,全身是血的老琴頭殺出了拜火教的戰圈,擋在了老堡主的跟前。
他一邊揮刀抵擋,一邊怒聲大吼道:“wrnn咧,別碰我外孫仔,wrnn咧,老子要殺光你們這幫狼心狗肺的狗雜種,wrnn咧……”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
渾身僵直的小木匠瞧見了老琴頭那紅彤彤的酒糟鼻,以及長期酗酒留下的大眼袋,還有眼角留下的眼淚,不過一瞬間,全部都被那璀璨絢麗的刀光給遮掩了去。
這是他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快的刀。
最漂亮的刀法,最快的刀,最瀟灑的步伐……
這些,是一個曾經縱橫這江湖、稱霸北地至少五十年以上的老人耍出來的。
他曾經是一個低賤的包衣奴,從小就幹着最低賤的事情,餵馬、劈柴、打雜……吃着野菜、衣不果腹,幾乎等同於奴隸的他,甚至都不知曉自己到底是滿人、還是漢人,還是蒙人,又或者別的什麼……
他可憐的母親早就死了,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在乎他,如同野狗一樣。
就連這姓都是撿主人的——他的賤名,其實叫做山娃子。
但他終究還是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巔峰之上。
不管是爬上去的,還是跪上去的,又或者大步踏上的那巔峰,他都可以無畏地告訴任何人。
他在最高峰上,看到過一切的風景,無論是美好的,虛僞的,還是不值一提的……
現如今……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是輪到他謝幕的時候了。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年輕人的。
瘋狂中的納蘭小山看了一眼不遠處拼死揮刀的小木匠,這一眼,他似乎看到了許多許多,隨後他笑了。
他瘋狂大笑,然後臉色突然一白,口中噴出一大股凝如實質的金黃之血來,噴在了手中的長刀之上,緊接着,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道:“來看啊,看我納蘭小山的刀,快不快……“
大刀脫手,在半空中飛了起來。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間萬事細如毛。野夫怒見不平處,磨損胸中萬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