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道邊兒的建築屋頂上,跳下來的一共三人,皆是蒙着臉,不過有兩人的頭髮彎曲,並且呈現褐色,一看就知道是西域之人。
這三人皆是兇狠厲害之輩,落地之後,卻是憑藉着手中彎刀,強攻而來,領頭那個最是厲害,身高腿長,只是兩刀,便將幫小木匠背箱子的僕役給砍翻在地。
小木匠瞧那兄弟脖子上一道血口,鮮血呼呼飆射,栽倒在地,顯然是活不了了。
而平叔倒是有些本事,不過手中沒有兵器,過了兩招之後,頭也不回地就往巷子裡跑開去。
小木匠往後退了兩步,發現那巷子裡又落下一人來,卻是將他的退路給堵住了。
一時之間,被四人給圍住,小木匠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
在變故發生的一瞬間,小木匠的心裡其實是有疑慮的,他懷疑這幾人並非是什麼拜火教探子,而是甘文明派出來滅口的殺手。
畢竟人的心思是易變的,那傢伙要萬一改變了心思,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當身邊這僕役被兩刀砍翻,連平叔都差點兒被傷到的時候,小木匠這才發現,對方極有可能真的就是拜火教的探子,而自己,當真是倒黴遇到了。
想來也是,甘文明如果真的有心要除掉他,絕對不會這般大張旗鼓。
他這邊心思方定,那爲首之人,便提着那把剛剛殺了人的雪亮彎刀,朝着小木匠陡然砍來,勢頭兇狠,但似乎又隱隱留有餘地,彷彿不想傷他要害,而是準備生擒一般。
這架勢讓小木匠有些驚訝——這幫人逃肯定是逃不走了,所以纔會主動出擊。
只不過,他們唯一的生路,就是挾持一個重要人物,當做人質,然後得以離開,但甘家堡那麼多人,爲什麼偏偏衝着他過來呢?
自己可不是什麼大人物啊?
小木匠百思不得其解,但此時此刻,也容不得他思索太多,眼看着那四人皆出奇招,洶涌而來,當下也是手往懷裡一摸,舊雪刀從那魯班秘藏印中陡然拔出,朝着最前面的那人猛然一刀斬去。
鐺!
舊雪在手,小木匠信心滿滿,一半來自於自己的修爲,而另外一半,則來自於手中的舊雪刀。
此刀乃名匠打製,又有李夢生這等強手繪製符文,加持爲法器,另有刀魂虎魄凝聚於此,一旦激發出來,不遜於一流高手之修爲,與小木匠有如虎添翼之功效。
然而這一刀下來,落在那人跟前,兩人確實拼了個旗鼓相當。
那人渾身一震,連退數步,而小木匠也是有些踉蹌,差點兒站立不穩,退往後去,結果後面又給一刀襲來,若不是他反應迅速,往旁邊的牆壁輕點,躍上了牆頭去,說不定就陰溝裡翻了船去。
他這邊翻上牆頭,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平叔歇斯底里地喊叫聲:“刺客在這裡,在這裡。”
平叔奮力喊着,然而甘家堡衆多強手都趕到了邊牆處防守,反而導致這一片地區出現了真空地帶。
一時半會兒之間,卻並沒有人趕過來幫忙。
小木匠憑藉鬼王嫡傳的輕身手段登天梯躍上牆頭,還以爲能夠暫時逃脫,卻不料那身高腿長的刺客頭子也翻身上來,雪白的左手探出,卻有一道疾光撲面。
那是一記梭鏢,小木匠側身避過,又有兩人上前,一左一右,撲向小木匠。
小木匠衝上了一間屋子的屋頂處,腳踩瓦片,舊雪揮舞,無數刀光泛出,卻是將敵人圍攻而來的攻勢給一一化解了去,然而那首領顯然是感覺到了時間不夠,決定兵行險着,於是一個箭步衝上前來,彎刀擋住小木匠的劈擊,隨後右腳陡然發力,卻是直接撞入了小木匠懷中去。
對方的手段狠辣,卻是那近身搏擊之法,小木匠感覺不對,左手往懷裡一探,而這時那人左手上也握着一把匕首,朝着他的心窩扎來。
小木匠伸手,將那人的左手手腕握住,卻感覺入手一片嫩滑,並非男子那般孔武粗糙,而隨後,兩人在屋頂站立不穩,卻是藉着那一股衝勁,直接撞破了瓦片,跌落到了下方的屋子裡去。
砰!
小木匠與那人跌落了下方屋子,卻是砸在了一炕頭之上。
那炕上鋪着棉被,抵消了大部分的衝力,讓小木匠沒有那般難受,但隨後他感覺胸口被輕輕撞擊了一下,卻是對方身上傳來的,柔中又帶着幾分堅挺柔韌,有如……
小木匠此刻已非少年,頓時就反應過來,當下也是吸了一口氣,發現對方身上,卻有隱隱暗香,隨着急促的呼吸撲面而來。
是個女的?
小木匠很是驚訝,而那刺客頭領卻也反應過來,右手上的彎刀一轉,卻是朝着他脖子抹來。
小木匠與那刺客頭領在方寸之間纏鬥,他學的探雲手也是近身搏擊的專精手段,在這狹窄之地,拼的是反應力和搏擊之法,他雖然在爆發力上面不如對方,卻也沒有讓那人佔了便宜。
兩人從炕上翻到地上,左手交纏,又不約而同地捨棄了右手兵器,快速交手。
在這混亂的拼鬥和翻滾中,那刺客頭領的面巾落下,卻是露出了一張明豔動人、輪廓很深、頗具異域風情的年輕女子面容來。
那女子雙目微褐,一頭長髮如瀑落下,天然彎曲,而皮膚宛如牛乳凝脂一般雪白嫩滑,就跟那嬰孩一般嬌嫩,一點紅脣、挺直的瓊鼻以及略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和尖尖下巴,卻化作一張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美人圖,讓小木匠爲之震驚。
唯一不美的,是如此美人,卻兇悍得如同那矯捷獵豹一般,有着擇人而噬的兇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