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從天而降的漫天狂雷,這位聲名狼藉、爲禍一方的金陵豪強,說出了他這輩子最後的一句話:“臥槽……”
那狂雷疾電,在一聲“赦令”之下,陡然落下,正所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即便是以董王冠天生的神力,再加上後天做了諸多惡事練就的修爲,都沒有辦法躲開這漫天雷劈。
他手中那一對重若千鈞的八瓣圓瓜錘則如同那避雷針一般,吸引了最多的狂雷,將他整個人給直接轟成了焦炭去,一點兒活路都沒有留下來。
雷法,乃道教諸般法術之中,最爲剛烈的一種。
它起於北宋,興盛於南宋、金、元時期,創始者爲神霄派的王文卿、林靈素等,爲神霄、清微等派所傳習,東華、天心、正一派亦兼習之,它將內丹與符篆咒術融爲一體,既講存思、存神、內丹修煉,又講祈禳齋醮、符篆咒法,是道教諸方術的融合體,但強調以內丹修煉爲本,以符篆咒法爲用。
雷法的思想基礎,是天人感應論,認爲人身是小天地,人體各部分皆與大天地相符相應,其頭像天,足像地,四肢像四季,五臟像五行,其精氣神無不與天地相通相感。
它曾經一度雄踞萬法之首,成爲道教法術的最高代表。
而剛纔那漫天雷雲,轟然而下之法,卻是茅山宗唯有掌教真人以及傳功長老,方纔能夠習得的頂尖手段——神劍引雷術。
此法一下,原本重兵把守、宛如刺蝟一般的的四層高樓頓時宛如地獄一般,除了因爲雷擊而燃起的火焰在跳動之外,那整個樓裡,卻是沒有一點兒動靜。
焦臭的肉香味,卻瀰漫了整個街區來。
有一個道人從灰撲撲的塵埃中緩步走出,瞧見那燃燒中的高樓,長長嘆了一口氣,隨後說道:“諸位,來世若還是爲人,請記住,一定要多多良善,不要妄動欺壓之心。”
嘆完氣,他將木劍收於身後的劍鞘之中,高聲念道:“無量天尊。”
身後二十多個道士齊刷刷地念誦起來:“無量天尊。”
小木匠抓着一把短刀,站在了不遠處的廢墟,瞧見這幫茅山道士高誦道號,而遠處一片火海,心中駭然。
剛纔雷雲密佈,無數的電柱從頭頂上落下來的那一瞬間,小木匠差點兒就嚇尿了。
真的,沒有經歷過那種場面的人,是真的很難想象得到,人在面對雷雲密佈、沉沉壓下之時的那種心情,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態。
當第一道雷光落下來的時候,小木匠從未有一次如剛纔那般,感覺與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他的心臟,在那個時候抽搐不斷,彷彿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動。
好在這些恐怖的雷雲電柱,卻是那虛清道人所能夠掌控的,在他木劍的指引下,轟向了宛如烏龜殼一般的高樓去,並沒有落到他頭上來。
即便如此,小木匠那種發自靈魂的恐懼,還是讓他望向不遠處那一幫茅山道士的時候,心中滿是敬畏和害怕。
修行之人,居然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甚至能夠連接外物,呼風喚雨,引動天雷。
這樣的手段,已經像是戲臺子上面演戲的神仙了。
小木匠整個人都是處於懵逼狀態,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小陶和海姬一起過來,叫他的時候,方纔回過神來。
小陶看向了小木匠手中的斷刀,問道:“你這刀是把好刀,我會賠你的。”
小木匠的這把寒雪刀,卻是救小陶的時候,被那勞什子左使王新疆給弄斷的,這份情小陶可是記得的,所以纔會這麼說。
不過小木匠並非攜恩自重之人,雖然也心疼那刀,但還是連忙擺手,說用不着。
隨後他問那邊情況如何。
小陶笑了,說有我師父出馬,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的確,小陶的師父,也就是那茅山掌教虛清一出現,原本以一挑十的王新疆直接就將董王冠給賣了,將雪園樓給弄塌了之後,帶着手下就溜了,剩下董王冠一個人在這兒拖住。
接着他更是以一記雷法,將橫行金陵多年的董王冠給滅了去,的確是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隨後,小木匠從小陶的口中得知,那董王冠給轟殺,化作了一片焦炭,而他身邊的大部分人都死掉了……
樓裡倒也還有十幾個活着的,但都身受重傷,處於垂死邊緣。
董王冠以及他身邊最精銳的手下都死於此處,餘黨自不必擔憂,而接下來,茅山宗將會聯合金陵城中其它心懷正義的宗門,將董王冠的殘餘勢力給清理掉。
也不用趕盡殺絕,而是要將他見不得人的勾當都給掀出來,該殺的殺,該處理的處理。
至於其他的產業,這個就涉及到利益分配的事兒了,也由不得小陶來操太多心。
總之一句話,董王冠和他的勢力,在今夜,便已然算是煙消雲散了。
小木匠鬆了一口氣,隨後問小陶,說他可以去樓裡看看麼?
小陶說當然可以,於是領着他和海姬,去了那邊的高樓現場打量。
那現場簡直就是人間地獄,無數半熟未熟的屍體慘狀可怖,散發出來的氣味,更是讓人聞之作嘔。
海姬進去瞧了兩眼,便臉色慘白地離開了,而小木匠卻堅持着從頭到尾,挨個兒地看過去。
等他回到樓下的時候,蕭明遠走了過來,瞧見他,不由得笑了,說你是在找那吳半仙吧?
小木匠點頭,說對。
蕭明遠說剛纔搜的時候,我就幫着你看過了,沒瞧見人,許是剛纔混亂的時候跑了——那老頭兒賊機靈,賊眉鼠眼的,人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