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身披五顏六色大氅、頭戴鳥羽的老鬼黎,正拿着火把,圍着那些屍體瘋狂地跳着,一邊跳,一邊從腰間摸出一把又一把的黑砂,灑落在了死人身上去。
那黑砂細得很,但灑落在人身上之後,卻活泛起來,變成小蟲子,轉入身體裡去。
小木匠雖然隔得遠,但瞧得毛骨悚然。
他大概能夠猜得到,昨夜衝擊陣地的那幫殭屍,恐怕就是這樣弄出來的。
那些黑砂一樣的小蟲子,到底是什麼?
他瞟了一眼,目光又收回來,在活着的這幫人羣裡打量着,卻並沒有發現顧白果的身影。
當然,顧白果如果被抓到了,肯定不可能跟這幫糙漢子一樣的待遇。
小木匠瞧見那些被綁起來的“當兵的”,雖然有心相助,但沒有能力,所以也就沒有多作打量,他看到校場那一頭有一個大屋子,外牆都是壘土和石頭,窗口很小,而且還挨着山邊,感覺像是牢房一樣,於是小心地摸了過去。
因爲害怕暴露自己,所以這過程很緩慢。
當他來到了這石頭大屋的時候,遠處“跳大神”的那老鬼黎,都已經換了人。
小木匠從邊兒上摸過來,這大屋子靠着山壁,他往屋後摸過去,發現那屋子依山而建,後面直接嵌在了山壁裡去。
他剛想要爬到離地一丈多的小孔窗口去打量一下,卻聽到屋子裡走出了兩人,並且朝着他這邊走來。
小木匠左右打量了一下,趕忙藏到了旁邊的一土溝裡去。
他剛剛蹲下身,那兩人便繞了過來,緊接着,兩道熱烘烘的激流,便擊打在了小木匠不遠的溝下去。
原來這兩個傢伙,卻是過來“放水”的。
小木匠有些慶幸——還好自己藏得遠,要是再過去兩丈距離,只怕那尿就要落在自己腦袋上了。
他以爲那兩人放完水就要走,結果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捆了褲子,就說起話來。
兩人先是聊了點兒瑣事,伙食之類的,其中一個人剛說話,小木匠就聽出來了,這傢伙卻是先前冒死來遞話、談判的那人,他應該跟潘志勇是一夥兒的,而另外一個,則聽着不熟,但應該也是一起來的。
他們應該是對這兒的伙食很不滿意,談起鬼黎吃蟲子,而且還是活的,就忍不住地反胃,隨後另外一人問道:“潘老大呢?”
小木匠從他們彼此的對話裡知曉,昨晚喊話的那人叫做鷹哥,而另外一人,叫做老五。
說話的是鷹哥,老五回答,說去追人啦。
緊接着,他小聲說道:“你知道嘛,聽投降的人講,弄死青青姑娘的那個小子,還有他旁邊的那個小神醫,也在這裡面。咱們老大對青青姑娘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曉得了這事,哪裡能放得下?”
鷹哥問:“有結果沒?”
老五答:“沒有啊,也不知道那小子和那小姑娘長了什麼腿,完全瞧不見人影……”
這兩人說着,小木匠卻鬆了一口氣。
敢情顧白果也沒有被抓呢。
他心中很激動,要不是這兩人堵在這兒,他都要蹦起來,然後趕緊撤了,而這時,那鷹哥又問:“加藤先生呢,回來了麼?”
老五回答:“回來了,那幾個小東洋白天到處跑,說是搞什麼,什麼繪測……反正就是到處畫圖標記,你說這小東洋也是厲害,屁股跟長了痔瘡一樣,完全坐不下來,到處跑,那股子精神啊,讓人佩服,鷹哥你說,難怪別人比咱們厲害呢。”
鷹哥有些不耐煩,問:“我說他去了哪兒,怎麼沒見到?”
老五說:“說是去見那個活珠子了。”
小木匠聽了,眉頭一挑——活珠子,董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