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娘彷彿出了一口惡氣,哈哈大笑道:“王玲啊王玲,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當初魅門九朵金花,就屬你潛力最大,結果爲了一個煮飯的伙伕破了功,可笑啊可笑……”
小木匠生怕她不收人,不敢打擾又哭又笑的齊大娘,而安油兒瞧見這般癲狂的監護人,多多少少,有些慌張。
他能夠感覺得出來,自己這個寄予厚望的“大姨”,與他母親的關係,似乎並不和睦。
齊大娘笑過之後,看向了小木匠,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倒還挺仗義的?”
小木匠猶豫了一下,還是報上了名號:“在下屈虎逼。”
齊大娘聽到,愣了一下,笑着說道:“哦,這名字,跟你本人倒是有些不太相符呢……”
小木匠也知道,正常人也不會叫這麼一個名字,他心虛地瞧了縮在顧白果懷裡的虎皮肥貓一眼,然後將那封信交給了齊大娘。
齊大娘接過信來,直接拆封,簡單地瀏覽了一遍,然後閉上了眼睛。
小木匠有些猶豫,以爲她會拒絕呢,卻不曾想齊大娘竟然半蹲下來,雙手放在了安油兒的肩膀上,柔聲說道:“你叫安油兒?”
安油兒顯得很乖巧地說道:“對,大……大姨。”
一聲“大姨”,叫得齊大娘眼淚都快出來了,她似乎很高興,不斷說道:“好,好,好……哎呀,沒孃的孩子真可憐,你以後,就跟着大姨過活吧。”
安油兒得了這承諾,整個人卻是鬆了一口氣,越發乖巧起來:“嗚嗚,好的,大姨……”
小木匠瞧見這感人的場面,便及時提出了告辭,那齊大娘也沒有挽留,將他們送出了門外去,然後說道:“虎逼老弟,你在錦官城內,若是碰到什麼麻煩,儘管告訴我,但凡能夠幫到的,我都會竭力而爲。”
小木匠拱手道謝,然後帶着顧白果和楊不落離開。
而待他們走了,齊大娘將門板上的木牌給翻了過來,將有蓮花的那一面,朝着外面去。
那是有客,或者不開張的意思。
小木匠走出了這條長長的巷子,來到外面的大街上,然後從包袱裡掏出了五塊大洋來,掂了掂,對那楊不落說道:“傑仔,這一路上麻煩你照顧那小屁孩子了,這裡有五塊大洋,你且收着,算作你這些日子來的辛苦錢;至於咱們哥倆,在這兒便就此告別吧。”
楊不落的小名叫做“傑仔”,小木匠與他相處這幾日,熟悉了,便也這麼叫了起來。
楊不落卻不肯接那大洋,說道:“虎逼哥,是你救了我性命,還帶着我一路來到了錦官城,我做的那些都是分內事,哪裡能要錢呢?”
小木匠爲人謹慎,不願意在外人面前透露本名,這既是保護他自己,也是保護楊不落和安油兒。
而且顧白果平日裡總叫他“姐夫”,也不怕露出破綻。
小木匠將大洋硬塞進楊不落的手中,開口說道:“這錢讓你收着就收着,別囉嗦——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別總是餓着,長不了個子的;錦官城這麼大,應該夠你生活一段時間,不過後面的事兒,你得好好考慮,若是憑手藝吃不了飯,那就換一手藝,比如做做木工瓦匠之類的,也挺好。”
楊不落聽了,很是感動,不斷點頭,說好、好、好。
小木匠給了錢,準備離開,卻被楊不落給叫住了,隨後那少年卻從隨身一直帶着的小箱子裡,拿出了一卷皮紙來,遞給了小木匠。
他說虎逼哥,我楊家祖上,是變臉世家,雖然現在家道中落,但手藝的絕活卻還在——這是我爺爺留下來的,叫做人皮面具,你或許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