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 陸淮在上海放了董鴻昌, 正是準備在董鴻昌抵達漢陽前下手。
陸淮的人一直跟蹤董鴻昌,知道他會乘哪列火車回漢陽。
陸淮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即做了準備。
他們會在火車上設下埋伏,殺了董鴻昌。
然後, 再將董鴻昌做的事情公佈於衆。
陸淮絕不會讓董鴻昌安然回到漢陽。
今晚, 就是董鴻昌的死期。
夜色沉沉, 黑夜覆蓋了上海。
幾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了火車站,在夜色中,看上去愈加冰冷。
陸淮和葉楚下了車, 往裡走去。
今晚,氣溫低得厲害。輕淺的霧氣浮動, 隱在黑夜中, 帶着涼意。
漆黑的鐵軌, 沉默地向前延伸,遠處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整個火車站沉在了靜謐的夜色中。
轟隆聲由遠及近, 鳴笛聲散在黑夜中,火車到了。
他們走上了火車。
火車發動,微微搖晃, 轟隆轟隆地駛進了冰冷的冬夜。
靜默的夜裡,雲層覆蓋了夜空,月光透過縫隙落了下來,寂寥萬分。
……
有一個人也上了火車。
他眉眼陰冷,周身盡是陰森之氣。
莫清寒。
莫清寒悄然上了火車, 走進了一節車廂。
車廂裡清淨得厲害,沉沉黑暗覆下。
莫清寒坐在那裡,燈光極爲黯淡,他的神情看不分明。
這時,莫清寒低頭,看了一眼手錶。
秒針悄無聲息地走着,時間緩緩逝去,氣氛有些壓抑。
車廂內並無聲音,透着詭異的安靜,寒意重重襲來。
過了一會兒,莫清寒收回了視線。
他喚了一聲,一個手下站在他面前。
莫清寒冷冷的目光瞥了過去:“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聲線陰冷,令人心寒。
手下:“主子,炸.藥已經安置好了。”
手下緩緩開口,清晰地響起,落在寂靜車廂。
這時,夜色愈加昏暗,漆黑樹影映在車廂內,黑暗寂寂。
莫清寒冷笑了一聲。
眼底盡是瘋狂之色。
他和董鴻昌之間的糾葛,是該好好算了。
他早就佈置好一切,在董鴻昌的車廂安置了炸.藥。
時間一到,火車爆炸。
他和董鴻昌一起同歸於盡。
黑暗中,莫清寒靜默地坐着。
身形彷彿要被暗色吞噬了一樣,融進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漫長的深夜,徹骨寒意席捲而來。
永遠不會停歇。
……
另一頭,陸淮坐在車廂裡。
周副官走進車廂,低聲道:“三少,人已經被控制住了。”
周副官帶着一個人上前,那人的手被覆住。
董鴻昌帶來的人都已經被制服了,還剩下最後一人。
陸淮緩緩擡起眼睛,目光淡漠又冷冽。
周副官拿槍抵住那人,冷聲道:“等會你知道該如何做。”
那人驚慌極了,點點頭。
夜色愈加深了。
火車上安靜萬分,光線昏昏沉沉的。
白日的喧囂遠去,靜謐空氣籠罩着這裡。
深黑的景物呼嘯而過,悄然掠過窗外,最後只剩下清冷寂靜的夜色。
走道上空蕩蕩的,微弱的燈光落下,看上去有些昏暗。
寂靜的黑暗中,隱然響起了極輕的腳步聲。
腳步聲慢慢近了。
有人從黑暗中走來,穿過昏沉的燈光,經過寂靜的空氣。
行至一節車廂前,停了腳步。
燈光清淺地照亮了來人的臉,那是陸淮冷冽至極的面容。
陸淮漠然站着,目光落在前方。
董鴻昌的人站在車廂前,身側是周副官。
周副官的槍往前一送,直直抵在他的腦後,威脅氣息甚濃。
那人掩下驚慌,手有些顫抖。
他深吸了一口氣,開了口:“督軍,出事了!”
聲音帶着一絲驚慌。
響在寂靜的夜裡,有些刺耳。
過了一會兒,車廂門忽然開了。
光線傾瀉而下,卻抵擋不了外頭的黑暗和冰冷。
董鴻昌望了過去。
他心神一凜,正要拔槍。
下一秒。
一把烏黑的槍已經抵在了董鴻昌的額頭處。
陸淮拿着槍,一步步走近。
他的身形逐漸清晰,走到了燈光之下。
腳步輕緩,極穩,極冷。
神色冷漠至極,目光肅殺,帶着凝結的寒意。
槍口始終對準了董鴻昌,半分不移。
董鴻昌心一沉,腳步有些虛浮。
竟然是陸淮。
陸淮的人上前,卸掉了董鴻昌身上的槍。
車廂門合上,只剩下陸淮和董鴻昌兩人。
空氣清冷,寂靜極了。
董鴻昌心一涼,陸淮竟然跟蹤他上了火車。
他分明已經部署好了一切,可以安全抵擋漢陽。
竟然在這關頭出事了。
他掩下怒氣,咬着牙開口:“你不是說放我一命嗎?”
陸淮聲線極冷:“我只說過會放你離開上海。”
他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你欠陸家的,今晚,我們徹底做個了結。”
這一刻,空氣變得肅殺起來。
陸淮的視線緩緩掠過,比槍還要冰冷萬分。
陸淮眯了眯眼:“莫清寒的出生,是你一手設計的。”
火車疾馳而去,駛進了深沉的暗夜,也駛進了那些冰冷的黑暗秘密。
董鴻昌眸色深了幾分:“當初陸宗霆上任前夕,我本想借莫苓一事,拉他下馬。”
“沒想到竟被他逃過一劫。”
董鴻昌說着話,心底帶着不甘。
他看着陸淮,心底涌上劇烈的怒火。
陸淮神色未變,依舊冷漠:“所以,你又僞造了做妾文書。”
陸淮的眼睛極黑,彷彿幽深長夜。
本就已經鮮明的真相,現在愈加清晰。
董鴻昌:“一份文書而已,字跡可以僞造,莫苓對此深信不疑。”
“仇恨最能激發人的鬥志,莫清寒確實成爲了一個殺人機器。”
董鴻昌眼底涌動着銳利的恨意:“你沒想過吧,莫清寒也是陸家的血脈。”
“陸家的血脈,從小視陸家爲仇人,恨不得置你們於死地。”
董鴻昌冷笑一聲:“莫清寒對陸家的仇恨融入骨血。”
“我栽培他,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讓他重創陸家。”
陸淮眼底掠過鋒芒,冰霜沉沉覆蓋:“可惜,你想得到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得到。”
空氣僵滯。
董鴻昌想起他已經失去一切,憤怒涌來。
陸淮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道:“如今莫清寒得知真相,將矛頭對準了你。”
“假戴士南被揭露,你的據點被廢,黨羽被殺盡。”
陸淮的目光愈加黯淡:“你手裡的東西,一點一點被人奪走。”
“董鴻昌,被人揹叛的感覺如何?”
寒氣逼人的話重重落進董鴻昌的耳中。
“你作惡多端,如今已經遭到反噬。”
陸淮幽靜的眸子裡,是深邃至極的黑暗。
氣氛壓抑極了,隱着鋒利的殺意。
董鴻昌沉默。
整個人似失了生氣,目光緩緩垂下。
陸淮的聲音幽幽響起,寒意深深:“臨死前,有什麼想交待的嗎?”
鋪天蓋地的怒氣驟然壓了下來。
月光落在槍口上,愈加冷硬。
董鴻昌只覺身體的熱度驟然褪去,巨大的恐懼襲來。
涼意一寸寸漫上他的脊背,直至心口,周身冰冷徹骨,沒有一絲溫度。
董鴻昌知道,這次,陸淮是真的要殺了他。
黑暗延伸,嚴寒覆蓋,冬日的夜晚,冷風侵襲而至。
這時,陸淮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他的視線緩緩掠過角落。
深色的地面上,彷彿隱藏着什麼東西。
危險的氣息直直逼近。
陸淮眸色驟然一緊,眼底極爲晦暗。
車廂裡竟然會有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