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的聲音響着,雖說語調不高,但教室裡的人都聽了個明白。
葉楚眉一皺,惹事精又來了。
葉嘉柔站了一會,遲遲不進來。葉嘉柔愛裝小白蓮,葉楚自然不會攔着她。
直到葉嘉柔站得腿都麻了,葉楚才施施然地開了口。
“嘉柔,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待會就要上課了,我作爲姐姐,可不能縱容着你逃課。”
“不是的,姐姐,我只是想和你說些事。”葉嘉柔動了動發麻的腿,走到葉楚的桌邊。
葉嘉柔將玫瑰花和手錶舉到葉楚面前,怯怯地說。
“這玫瑰花和手錶是陳公子送我的,但我沒想收……”葉嘉柔急着解釋,似乎快哭了。
“想收就收,想不收就不收。難道別人還能硬塞給你不成?”葉楚挑了挑眉,教育了她一番。
葉嘉柔愣住,剛想說他就是硬塞給我的,話到嘴邊又停下,一副委曲求全的做派。
“陳公子之前和姐姐相親,我不想收他的禮物。”
“那個連菜錢都付不出來的陳息遠?”葉楚想了半天才想起他猥瑣的臉,“嘉柔放心吧,上次相親我已經明確拒絕他了。”
葉嘉柔淚水漣漣,心裡卻罵了葉楚幾句,裝什麼裝,誰不曉得是陳息遠甩了你,陳息遠都當面和她說了。
“可我聽到的不是這樣的,我會拒絕陳公子,不會讓姐姐爲難的。”
“我雖然看不上陳息遠那窮酸樣,但……”葉楚勾了勾脣,“要是嘉柔喜歡,那就答應吧。”
葉楚一面擡高了自己,一面順便踩了踩葉嘉柔。
葉嘉柔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在葉楚身上看到嫉妒的眼神。她正想開口,卻被一個女生打斷。
“葉楚,你當真是大度。人家葉嘉柔做什麼要來這裡跟你解釋一番,想必是那些話還沒傳到她的耳邊,不然她怎會眼巴巴地湊到男人面前?”
葉楚前面幾排的女同學聽不下去了,非要幫她出口氣。
那人一開口,教室一瞬間靜了靜。
葉嘉柔一愣,維持小嘴微張的樣子,呆呆地望向那個說話的人。
“你別亂說話,不然我……”
原本只想和葉楚說話的女同學瞧向葉嘉柔,一臉鄙夷。
“你什麼你,話都說不全,看來你平時也都這麼勾搭那個陳公子的吧。敢做不敢當,我就是說了,你又當如何!”
葉嘉柔當然不可能把她這麼樣,只不過是嘴上逞逞威風罷了。
“姐姐,我早就知道陳公子和你相親,又怎會橫刀奪愛呢?”
此時的局面超出了葉嘉柔的控制,她轉而求助葉楚,希望葉楚能夠幫她說說話。
這時,葉楚也不忙着開口,她裝作沒有看見葉嘉柔的焦急,繼續聽女同學說的話。
那位女同學一看到葉楚在認真傾聽,頓時來了精神,再瞄眼一旁楚楚可憐的葉嘉柔,立馬提高了嗓門。
“你這是說我騙人了?我哥哥都看到了!”
看着教室裡衆人的興致被自己提起,女同學挺了挺腰板,說到關鍵的時候還頓了頓。
“你們曉得學校門口的文化書社吧?”
“知道,是不是就是學校往右拐五十米左右的那個。”一個男生接上話。
“沒錯,陳息遠和葉嘉柔總是在那書社談戀愛,老闆都看他們不順眼了,說是影響別人看書。”
葉嘉柔忙着解釋:“我沒有,是陳公子非要跟着我。”
“呦,之前還死不承認和陳公子有關係,現在倒是急了,我哥說你們靠得可近了,在場很多人都看到了。”
葉楚心裡偷着樂,默默捅刀:“或許嘉柔和陳息遠在討論學問呢?”
“葉楚啊,你可別被葉嘉柔騙了,她就是嫉妒你樣樣都好,就喜歡背後耍陰招。”
葉楚凝了凝神,對葉嘉柔語重心長地說:“嘉柔,你喜歡陳息遠就去吧,不必在意我,以後想要什麼都別瞞着我,姐姐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葉嘉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大家嘲笑的眼神中走出教室的,她只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
一個拒絕葉楚的男人和一個被葉楚拒絕的男人,兩者能一樣嗎!
葉嘉柔氣得把玫瑰花扔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幾腳才走。
***
下午,學堂放了週末,葉楚自然有好心情。
晚上回家後,葉楚突然接到了付恬恬的電話,叫她明日去米高梅歌舞廳。付恬恬的聲音有些奇怪,葉楚隱約猜到了什麼。
上輩子,付恬恬的父親看上了一個舞女,成爲了米高梅歌舞廳的常客,流水般的金錢都花在了這個舞女身上。
付恬恬的父親一直瞞着,表面上還想維持自己的良好形象。沒想到舞女章心莉是個心大的,她拿了付家的錢,還打電話給付恬恬的母親。
電話裡章心莉把自己和付恬恬父親的關係全抖了出來,句句都在挑釁付恬恬的母親留不住男人。
付恬恬氣得叫上了葉楚,去米高梅歌舞廳捉姦,結果和她父親鬧得不歡而散。最後,章心莉更是如願以償,成爲了姨太太。
葉楚雖想改變先前的結局,卻不知要如何入手。
許是因爲葉楚的願望太過強烈,當晚,她又一次聽到了那個古怪的聲音。
入夜後,葉公館便寂靜得很。葉楚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無法睡着。
如何改變付恬恬父親的想法?
怎麼樣才能緩和付恬恬和她父親的關係?
……
葉楚正在思索,四周靜悄悄的,卻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章心莉害過人,是她之前的小姐妹。”
葉楚猛地坐了起來。
“章心莉騙光了那人的救命錢,便逃到了上海來。”
“……”
那個聲音沒多說半句話,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經過上次陳息遠的事,葉楚已經確定這個聲音並不會害她。相反的是,這個聲音講的都是真相。
仔細考慮後,葉楚的心裡已經有了對策,保證讓章心莉的算盤落空,永遠也進不了付家的大門。
第二天,葉楚穿得很低調,並戴了一頂黑色的帽子,擋住半邊臉,確保自己在米高梅不會被人發現。
傍晚時分,葉楚攔了一輛黃包車去米高梅歌舞廳。
葉楚一下車,就在米高梅歌舞廳門口看到穿着男裝的付恬恬,她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楚叫了一聲“恬恬”,付恬恬轉過頭,向葉楚走了過來。
“阿楚。”
付恬恬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疲憊,眼裡也佈滿了紅血絲。葉楚很心疼,她從沒見過付恬恬這麼無精打采的樣子。
付恬恬抱住葉楚,聲音有些悶悶的:“我父親在外面養了個舞女。”
果然是這件事,葉楚嘆了一口氣。付恬恬將事情簡單講了一遍,她越講越生氣。
到最後,付恬恬一臉堅定:“我打聽過了,今天我父親會來米高梅見那狐媚子,我這就進去教訓他們。”
葉楚一把拉住付恬恬:“恬恬,你冷靜點,就這樣闖進去會打草驚蛇。我們先進去打探一下,看看他們在哪個房間。”
付恬恬深吸一口氣:“阿楚,我都聽你的。”
“別怕,我們一起面對。”
“……”
葉楚和付恬恬走進了歌舞廳。
華燈初上,夜已黑得深沉。重重夜幕下,更顯得米高梅歌舞廳金碧輝煌。繁華的夜生活,現在纔剛剛開始。
這時,一輛黑色汽車停在了門口,細細瞧去,那是督軍府的車子。
李文達的心腹小吳早早就到了門口,看貴客到來,他連忙正了正色,收起了方纔的漫不經心。
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下了車。
夜色正濃,微風吹得人身上有些發冷,但比這夜色更冷的是男人周身冷冽的氣息。
小吳深吸一口氣,小跑了過去,神色極爲恭敬。
“三少,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