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王大哥,你不是說要讓我幫忙教授新學嗎,具體任務是什麼?”回過神來,劉文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精神振奮着就準備接受任務。經過剛纔一番詳談,他算是徹底認可了王進的說法,沒再糾結於黨派之爭和其它。
“這個不忙,一時也說不清楚,要等思量回來纔好說明。”王進擺了擺手笑着說道。心中,終於鬆了口氣,只要劉文典願意留下來幫忙就好,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農村生活體驗,他的想法肯定會有所改變,和以前天差地遠也說不定。等到這時候,他就算是回了同盟會,和其他同志們之間的觀念衝突絕對少不了,之後嘛嘿嘿,我們在同盟會中鬱郁不得志的小劉同志,重新回到組織的懷抱當中!
這就是拉攏劉文典的具體攻勢,先前所說的留學德國一說,是爲了打開他的心理防線。當然,有機會的話,他還是會幫助小劉同志到德國去留學的,人不能言無不信不是?更何況,他也急需一批專門搞研究教育的人才,現在是還不急,倒時候就難說了。
未雨綢繆,成功之道也!
這時候,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院子外面傳來,還有低低的說笑聲。
“是思量兄他們回來了嗎?”吳風範猛然站起身來,一臉驚喜的向院子門口跑去。他依舊還是他,有點急噪的性格依然沒變。
“風範兄這是……”劉文典不解的看向王進。
“哈哈,思量你也見過,就是當初跟在我身邊的那位青年警官,風範和他同出一個師門,是關係十分要好的兄弟,一轉眼半個多月沒見,心中自然想念得很!”王進哈哈笑着站起身來,一臉笑意的望向院門方向。
劉文典恍然的點了點頭,跟着站起身來。怎麼說,王思量當初幫着解了圍,也算是他的恩人不是?
院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接着便是吳風範和另一個年輕人驚喜的歡呼,等人影轉過院門前,不是王思量還能是誰?
“會長也在啊?”王思量掃過整個院子,看到王進也在不由得眼神一亮,接着看到一個面容俊秀陌生年輕人,想到風範兄此次的任務,怎麼也和腦海中那個豬頭摸樣的人聯繫不起來,不由語氣遲疑的問道:“你,你是劉,劉文典?”
劉文典尷尬一笑急忙點頭,當然明白王思量心裡想得什麼。說實話,對於那天的遭遇他到現在還有些耿耿與懷,被人無緣無故欺負不說,還在女同學面前被打成二師兄,你讓他一白麪俊秀小生情何以堪?
跟着回來的同志們紛紛熱情的和王進打着招呼,明白會長和思量同志有話要說,沒有多話很有眼色離開院子,回各自房間忙自己的活計總結一天的收穫,或是準備同志們晚上的飯菜。
王進滿意的點了點頭,經過這些天的農村生活體驗。這幫傢伙都成熟不少,也懂得察言觀色了,很不錯的進步。要是放在以前,不紛紛極力在會長面前表現一番纔怪,一前一後幾乎判若雲泥,雖然他很不爽他們喊自己會長。
“思量過來,過來坐,休息一下咱們還有事情要談。”他招呼了正和吳風範聊得開懷的王思量,自己率先又坐回了槐樹下的凳子上。
劉文典見此,衝着王思量笑了笑,也回到了自己的板凳上。
王思量和吳風範相視一笑,攜手走來,接過王進遞來的涼茶一口灌下,不由得精神爲之一振,臉上疲乏的神情也淡了許多。
一開始劉文典離得遠,加上滿心的尷尬沒有注意到,距離一拉近,他這才詫異的發現王思量滿腳的黃泥,還有身上的長衫皺褶皺褶得不成樣子,還有上面沾染的大量浮塵,黝黑的俊臉上透出絲絲疲憊,嘴脣也有乾裂的跡象,明顯是趕過遠路和勞動過的摸樣。
再仔細打量,讓他更爲驚訝的是,王思量手掌上滿是厚厚的老繭,皮膚也比上次見面時粗糙黝黑了不少,而最最讓他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這廝的腳上此時穿着的,竟然,竟然是一雙邊緣磨損嚴重,被各色污泥掩蓋已看不出本來面貌的草鞋,而且右腳的那隻好象還沒綁緊,走起路來一搭一搭的極爲彆扭。
這,這還是當初那個意氣飛揚,清秀冷峻的中級警官嗎?
震驚,絕對的震驚!
“思,思量兄,你,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抵不過心頭的好奇,他結結巴巴問了出來。
話一開口就感覺說錯話了,不好意思的急忙搖手。
“哈哈,不同懷疑,這都是塌實工作所帶來的印章。在農村發展革命力量苦啊,希望到時候叔雅能堅持下來就好!”王進不待王思量解釋,急忙搶先開口,話語中不乏激將,看向劉文典的神情意味深長。
王思量裂嘴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摸了摸光溜溜剛剛長出一絲毛茬的腦袋,衝着滿臉驚詫不已的小劉同志溫和一笑,擺了擺佈滿繭子的粗糙大手,一臉的輕鬆快活:“沒會長說得那麼嚴重,條件差了點沒什麼,每當看到農民兄弟們露出憨厚而淳樸的笑臉時,我感覺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滴!”
這番感情真摯單純的話語,卻是讓王進他們心頭暖烘烘的。彷彿看到了在王思量等革命同志的幫助之下,老鄉們那感激又帶着親善認清的眼神和笑容。
吳風範鼻頭一酸眼眶發熱,差點沒掉下眼淚來,看着最好的兄弟那彷彿已經被淳樸鄉民們同化了的憨厚笑容,有過同樣艱苦開展農村工作經歷的他最有感觸,心頭頓時被一股叫做充實的滿足感覺填塞。
想起路過家裡時,家人們那不敢置信,使勁揉,搓着眼睛的舉動,還有父親欣慰的眼神和母親抱着自己粗糙雙手痛哭的心疼摸樣,這些往日裡不曾在意的情景一一閃現在心頭,身型忍不住微微的一顫。
他知道,自己終於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