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復軍拿下安慶後,並沒有對逃到蕪湖苟延殘喘的朱家寶窮追猛打,而是重新把目光投到皖西北地區,那都是有名的窮鄉僻壤比皖東南這帶好消化多了。
安徽清軍主力的被滅,極大的震撼了與光復軍對峙的清軍士氣。被光復軍王單南部打得潰不成軍,一路從壽縣退回壽州舔砥傷口的河南巡防營嚇得魂飛魄散,老老實實龜縮在壽州高大堅固的城牆裡不出,與不遠處的懷遠互成倚角之勢,聯合阻擋革命黨光復軍對蚌埠造成的直接威脅!
可等到安慶陷落,革命黨光復軍擁有大口徑火炮的消息傳到蚌埠清軍耳中時,不管是隸屬於安徽巡防營還是河南巡防營的官兵,無不心底直冒寒氣敬拜滿天神佛,希望對面鳳臺縣的革命黨手中沒有裝備這種讓他們心驚肉跳的武器……
他們的日子絕對非常不好過,不僅整天小心翼翼心驚膽戰,生怕哪天一覺醒來成了革命黨光復軍的俘虜,還得時時應付來自朝廷像催命符一樣的催戰命令,好象生怕他們死得不夠快似的。他們好不容易使出渾身解數纔將上面的命令頂住,在援軍沒有到來之前,堅決執行老虎不出洞的龜縮策略,他們不怕丟人就怕丟命。
王單南對此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派兵清掃壽州和懷遠周邊的鄉村,先把兩座縣城孤立起來再說。同時他暗中秘密運做,積極與兩城內的革命同志聯絡,實施裡應外合之計,想要在兩城嚴密的烏龜殼上硬生生撬開一道縫隙來。
相比較對峙平靜的北方陣線,由王進親自指揮的南方陣線可就要熱鬧許多……
當日王進率領光復軍一路橫掃淮南府,驚得江蘇來援的巡防營二營立刻從鳳陽退往皖蘇交界處佈防,光復軍老實不客氣的尾隨清軍撤退的腳步一舉佔領滁州,比鄰兩江總督衙門所在地金陵,一時震動整個兩江三地。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兩江總督張人駿震怒,加上安慶不久之後陷落又有朝廷的嚴令,他身上揹負着不小的鴨梨。朝堂上對他不滿的指責早就傳入耳中,他不敢怠慢立刻調兵遣將派出手頭除了新軍第九鎮這張王牌之外的‘強軍’江防營,嚴令江防營統領張勳入皖剿滅匪亂!
王進得知消息後不敢怠慢,雖說心裡很是不屑這位歷史上著名的‘雙槍’統帥,而且還幹出了復辟這樣的蠢事來,但在現如今,他是一位在清軍當中赫赫有名的悍將,這是不爭的事實容不得王進不小心謹慎。
在仔細的研究了一番張勳這廝的性格特點之後,王進得出‘只要措施得當,這傢伙不難對付’的結論。於是,他緊鑼密鼓自信滿滿在淮南地界給驕橫的‘雙槍統領’佈置了一個大大的陷阱……
不說劍拔弩張的安徽前線戰事,圍繞着浮出水面走上臺前的新光復會也是暗流洶涌暗地裡的較量不斷。
朱家寶逃到蕪湖後不久,即傳來安慶陷落的消息。這個噩耗頓時抽空了他所有的精氣神,打消了他心中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一下子像是蒼老了十來歲一般,頭上的辮子短短時間內花白了一小半,可見他心中所受煎熬之傷神。
他知道自己這次徹底完了,就算恩主袁世凱再怎麼力挺,自己頭頂上的安徽巡撫的帽子也是鐵定保不住了。事後他也不是沒有努力爭取過,拿出大半身家託京師的好友家人上下打點,希望能得到朝廷一個妥當的養老處置。
可是京城傳來的消息讓他絕望,朝堂上一衆大佬對他避若蛇蠍,根本就沒有一個肯爲他開脫說好話的。至於恩主袁世凱還是算了吧,恩主目前在家賦閒不說自身都難保得很,他可不願意陷身於更大的旋渦之中去,玩不起啊!
逃到蕪湖之後,整天惶惶不安生怕革命黨繼續打來,除了給自己留了條後路準備好隨時跑路的蒸汽輪船之外,成天渾渾噩噩也沒心思理事,任由一衆跟來的官員們喋喋不休張牙舞爪,像個牽線木偶一樣隨他們擺弄。
整個蕪湖城死氣沉沉,就如暮氣沉沉的遲暮老人一般等待着末日的來臨。可是奇怪的是,革命黨拿下安慶之後卻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好象當他們完全不存在一般。直到革命黨光復軍主力離開安慶,重新殺回皖西北的消息傳來之後,他們知道自己暫時沒事了。
蕪湖城裡到處都是彈冠相慶的可笑場景,就好象得勝的是他們一樣。在如此熱烈的氣氛中朱家寶也恢復了一些精神頭,重新收拾整理跟着逃過來的殘兵敗將,竟然也有三千來人的規模,應付安慶城裡不足三千的革命黨光復軍留守部隊的攻擊算是綽綽有餘了。
雖然心中不免有被無視的憤怒,但更多的還是逃過一劫的慶幸和疑惑。慶幸的是自己等人還堅守在安徽地界上‘苦苦支撐’,就算是朝廷怪罪下來也能有個說得過去的藉口,疑惑的是革命黨光復軍明明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怎麼臨到頭又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對於朱家寶等人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結果,至少不用擔心短時間內頭上的頂戴被摘下。
現在的安徽是怎麼一個爛攤子?隨時都有可能被氣焰熏天的革命黨光復軍全盤吞下!
雖說附近幾省的援軍不斷入皖平亂,可誰能知道最後的結果如何?朝堂上那幫傢伙可是惜命得很,纔不會在局勢還不明朗的情況下貿貿然出頭呢。不過這對於朱家寶等人來說已經夠了,不僅能有將功贖罪的機會,也有了讓他們暗中操作的時間……
更讓朱家寶感覺欣喜不已的是,他正頭疼錢糧軍械的時候東洋人就送上門來了,他們一上來就是大手筆,不僅僅免費提供了一大筆糧食和無息貸款,而且還主動提出幫忙訓練和武裝蕪湖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