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每到這種時候,習月就會特別想念家鄉吧。
習月靜靜的躺在手術牀上,忍住不去看旁邊擺着的一大堆藥水,鑷子等工具。
她甚至懷疑以前的自己又回來了,對於這些,有些無名的害怕。
她額頭上的傷疤已經被消了毒,正在等待軟化,馬上就可以變換形態了。
黃醫生看見習月緊緊閉着的秀目,想她肯定是惻隱了。
“習小姐,你願意做成什麼樣子的?”黃醫生邊問,邊檢查傷疤的軟化情況。
習月睜眼,安撫了一下心情。
“醫生說適合什麼樣子的?”
黃醫生拿規尺度量了傷疤的長度和寬度。
“依我看,還是適合雕一朵花吧,很適合女子。”
習月微微笑,“那好,就一朵花吧。”
“什麼花樣?”
“槐。”
“好。”
習月很容易就被麻醉了,不消一會兒,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黃醫生拿着鑷子細細地在傷疤處刻畫着槐花的形態。
待習月再醒來,額頭上的疼痛已漸漸褪去,習月用手撫上那個有棱有角的疤痕時,卻從心底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像是冰涼的鑷子還在額頭上一樣。
不禁有些顫抖。
看到鏡子中嬌俏的人兒時,習月的眉還是不自覺的跳了一下。還是以前那張臉,卻和以前的風韻截然不同。
那朵微縮的槐花栩栩如生的落在骨畔,精緻的花瓣,殺去了幾分老成,多添了些許新意。
擺在習月的臉上,簡直就像是一幅藝術品,卻不是肅殺殘餘的景象。
這讓習月又有些折服這位黃醫生了。
沒有些許做作,一切都是自然爲孕,渾然天成。
這下就不用擔心回家的事了。
她迫切的想要看到父親,看他是不是被時光無情的傷害了,是不是有了讓人心碎的白髮?
胸腔裡滿上抑制不住的憂傷,一時間凝結成淚珠滑落。
黃醫生見習月哭了,竟也沒了抓拿,慌忙的勸慰。
“習小姐,是這花樣你不滿意還是?”
習月竟沒發覺自己哭了,慌忙抹了淚水,展開一副笑臉。
“哪有,我剛還在驚歎黃醫生的妙手呢。謝謝你。”
黃醫生見習月沒事了,便也笑了“那就好,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習月遲疑,“還是不麻煩你了,你有很多事要忙的。”
說罷,習月轉身準備離開。
“習小姐,”剛走到門口時,又被黃醫生叫住了。
“醫生還有事嗎?”見黃醫生臉上有難色,習月也頗疑惑。
“不知習小姐方便與否,我這準備了一個自便的藥箱,是給琛少準備的。他的傷口經常發痛,需要長時間的處理。”
習月瞭然了黃醫生的意思,還是挺爲申郅琛安慰的,他手下有這麼好的人,難怪申家的繁榮直升不退了。
見習月淡出瞭然的笑容,黃醫生也沒有什麼避諱的了。
“琛少也是個不怎麼懂得照顧自己的人,還望習小姐陪在他身邊的時候多照料一些。”
習月溫柔的笑着,“怎麼會呢,既然他有恩與我,我定得報答,這些事就交給我好了。”習月上前接過小藥箱,這邊告別了。
習月趕忙回了別墅,急忙尋找申郅琛的身影,她實在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在赴日之前趕回家鄉一趟。
卻那裡也找不到。
這裡巷也算大的,習月把他可能在的一切地方都找遍了,可是都沒有他的身影。要是他還沒回來,劉姨早就告訴她了。
今天怎麼這麼異常呢?
習月正泄氣的坐在沙發上,劉姨急忙向她走來。
“習小姐,老身陪你去換一套衣服吧!”劉姨看向她時目光裡有閃爍不定的喜悅。
習月感到奇怪,怎麼突然就讓她換衣服呢?
沒等問出口,習月就被半推半桑的上了樓。
習月看到的是偏西洋化的羅裙,邊擺上是大朵大朵的洋甘菊,綴合着片片褶皺,穿起來肯定有大擺的波浪。
不禁皺起來眉頭,“申郅琛又是讓我陪他去什麼宴會嗎?”
雖然有半點不情願,但還是換上了那套裙子。
習月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先前的不情願跑到了九霄雲外。
還能用什麼詞來形容呢?度身定做?
女人就是女人,一被小小的虛榮佔滿了腦子,便不再去想什麼了。只是美滋滋於其中了。
她不禁在鏡子面前轉了轉,一時間像是擺滿了大朵的波浪般,沉醉於其中了。
她靜靜的走下樓梯,卻意外的發現廳裡的燈都被滅了,吊頂上大顆大顆的水鑽被窗外的月光照的透亮,發出光芒。
心中正在疑惑,卻看見前面迴廊遠處閃爍着微弱但溫暖的光芒。一點點的朝自己這個方向走近了。
她慢慢走下樓梯,心卻被那點點微弱的光芒吸引了,她感覺什麼東西在靠近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