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冠霖隨即又想,不對啊!要說在雲華縣發現人民革命軍還說的過去,這裡是向陽鎮,小小向陽鎮,是什麼吸引了這些人?
“沒事,叔,你先進去,飯很快就好!”宋雨花仰着頭甜甜一笑,她側臉含笑的樣子,恍了宋冠霖的眼,宋冠霖突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這小子……
李遂顯然有些不相信,不過並未多問,只是視線淡淡的掃了一眼宋冠霖等人,叮囑道:“那你快去吧!做好飯趕緊上來,這年頭世道亂,仔細些,別受了無妄之災。”
話畢叫上宋雨石,坦然的進了客房。
隨着客房門關閉時發出了一聲輕響,宋冠霖臉上的肌肉禁不住僵了僵,他碰上高人了。
一個不懼軍威,可以說是偶然,兩個不懼,算是碰巧,那三個呢?絕對不是巧合,華夏曆史悠久,雖說這些年戰亂不熄,但對於這些身懷絕技的傳承家族,那絕對是碰不得惹不起的。
宋冠霖快速打量了下宋雨花,這才注意到,宋雨花身上穿的衣服雖然灰不溜秋,但其質地卻並非普通貨色,這絕對不是一般人家能穿的起的。
經歷過數年戰亂,還能保留如此深厚的底蘊,絕對不能小覷。
想到此,宋冠霖突然露出笑容,見宋雨花轉身要走,緊步上前說道:“小兄弟請留步!”
宋雨花聞言止步回頭,有些詫異的看向宋冠霖,她的神色裡還透着幾分似笑非笑,那坦然自信的樣子,讓宋冠霖有種被看透了的不妙感。
宋冠霖心中苦笑,並未矯情,當下說道:“幾位貴客到了我宋某的地盤,自然該由宋某盡些地主之誼,好好款待幾位貴客纔是。”
宋冠霖的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大堂裡的十幾個兵反而都鬆了一口氣。
宋冠中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這、這,這還是他家大哥嗎?
“呵呵,不敢當,我們這等小民,可不敢勞煩尊駕!”宋雨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到了此刻,她心中的諸多顧慮,也稍有鬆解。
宋冠霖能轉變態度,便避開了雙方針尖對麥芒的僵局,如此正是宋雨花所期望的。畢竟她此次是回鄉,與頭頂上的軍爺和平相處,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家人,都是方便。
宋雨花這話說的一點不客氣,可宋冠霖連更大的氣性都忍下來了,何況是此刻這點毛毛細雨般的氣話,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又道:“向陽鎮這小地方,也沒啥好飯館,如果小兄弟不介意,宋某府上的廚子還有些本事,不如小兄弟隨宋某過府,宋某讓廚子做幾個好菜。”
宋冠霖的姿態一放再放,宋雨花也不再刁難,她笑着說道:“你姓宋?家在向陽鎮!那宋家三爺宋成纔是你什麼人?”
當年宋雨花初初入世,可是用一根人蔘,從宋家三爺手裡換了幾百塊銀元呢!
也是那筆銀元,讓她們娘仨度過了最初最艱難的日子。
雖說當初宋成才也沒安什麼好心,但也沒對他們造成啥實質性的傷害,宋雨花的心胸還是很大度的,既然要與之和平相處,找個共同話題,倒是很好的介入點。
宋冠霖聞言心中一驚,詫異的問道:“還沒請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宋雨花笑眯眯的說道:“林澤宇,上營子村人。”
這話一出,聽的宋冠霖心頭一跳,上營子村,向陽鎮上營子村人?竟然是本地人?他以前怎麼沒聽說過上營子村有武學傳承家族?
宋冠霖心中更覺奇怪,忍不住又打量了眼前人一番,試探的問道:“不知令尊是?”
“林桂平!”宋雨花說道,神色間看不出任何異樣。
宋雨花在人民革命軍後方帶徒弟的時候,用的是本名,而她的本名與奇兵王有關聯,且已經在延安死遁,所以宋雨花、宋雨石,包括李遂、林巧秀的名字都不能再用。
與其現編身份,還不如用大堂哥一雙兒女的身份,大丫和虎頭在逃亡路上與家人失散,那種情況下,成年人想活着都難,何況是兩個孩子,他們活着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關鍵是,大丫和虎頭的年齡比宋雨花和宋雨石略大幾歲,但如今兄妹倆已經長大,光憑眼力也看不出差距。
如此拿來用倒是合適。
宋冠霖聞言,快速回想着有關上營子村的事情,尤其是林家,林、林桂平?那個昔年外出逃難的林家長孫好像就叫林桂平,林桂平膝下一雙兒女,名字他並不知道,卻知道有這麼一號人。
想起這些,宋冠霖頓覺頭皮發麻。
數月前,他帶兵返鄉,縱容各地地主老財,收復、奪取百姓手裡的田產,那件事雖然是地主老財們乾的,卻是他私下授意的結果。
宋冠霖聽人說過,上營子村有個老婦人,面對地主老財的威懾,嚇的帶着個娃兒,瘋癲了一般跑了,聽說那祖孫就在向陽鎮上流浪。
據說那老婦人就是林家老婦。
不會、這麼巧吧?!那老婦人難道是眼前這位的祖母?
如果老婦人當真是林家老大的妻子,林桂平的娘,而眼前人所言屬實,那眼前人還真就是那老婦人的嫡親孫子,想到這層關係,宋冠霖的腦袋更疼了,心裡把林家老五林旺生罵了個狗血淋頭。
林家當年在上營子村雖然算不上富貴人家,卻是子孫繁盛的人家,戰亂一起,林家衆人四散逃亡,老大老二老三,一去沒有音信,老四林旺財爲了活命做了鬼子的走狗,結果因他辦事不利,被鬼子放狗活活咬死,林旺財的妻兒也是死的死、散的散,聽說林旺財兩個姿容不錯的女兒,都被鬼子抓進了慰安所。
如今鬼子投降,人卻沒有回來,可見多半是死在外頭了。
林家老五比較聰明,鬼子打過來時,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還年幼,鬼子當着他的面,強暴了他的妻子於氏,林旺生愣是沒露出絲毫不滿的神色。
甚至不顧於氏的求救,上前幫手壓制自家媳婦,那狠毒勁兒,就是宋冠霖多年後聽說,也心覺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