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件事,也是情非得已。
聽沙瑾巍的描述,被抓進牢獄的林貴義,多半就是三舅家的七表哥。
等到將人救出來,打聽到舅舅一家的着落,宋雨花也想帶娘去看看的。
到時候離開,就成了必然要走的路。
何況,北平城裡還有個定時炸彈王雪竹,包括此次任務當中所接觸的葉威,以及將要救出的衆人,宋雨花一家在這些人面前露臉的事,必須有個懸崖勒馬的了結。
綜合如今的情勢來看,無論怎麼看,這北平城,宋雨花一家都是不能再待了。
幾人一番商量後,決定將營救時間定在三天後。
三天後,是那位北平最高軍事長官陸博天干女兒的生辰,陸博天很喜歡這個乾女兒,要爲她在金鑾殿舉行晚宴慶賀生辰,而北平城裡,那些有些頭臉的富貴老爺們,大都已經收到了陸府的邀請函。
如此大的場面,宋雨花初聞時也是心中驚訝。
想當初自家娘仨與蘇雅玲娘仨同行的時候,也沒覺得蘇雅玲有啥不同尋常的地方啊!竟然能入了陸博天的眼,當真是怪事兒。
對於陸博天的喜好,宋雨花並未細究,反而是對此次能借着蘇雅玲的生辰,給自己的營救計劃提供個便利,心裡挺高興。
爲了營救以及撤離計劃萬無一失,宋雨花招了些鳥雀,學着鳥雀的叫聲,交代了一些事情,有北平城無數鳥雀集體去打探消息,宋雨花相信,這回定能在衆多鳥雀帶回來的消息裡,辨出最靠譜的部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宋雨花營救計劃的第一步。
陸家公館,院裡今天多了好些鳥雀,嘰嘰喳喳的好不歡快,可這羣鳥吵雜的聲音,着實令人煩躁,王雪竹在學校裡不痛快,跑到外公家,還沒進大廳的門,就聽到亂糟糟的鳥叫,心中怨氣被勾起來,當下指着樹上的鳥兒,怒道:“馬副官,快,把這些尖嘴畜生,給本小姐統統打死。”
鳥兒聽出王雪竹的敵意,在馬副官做出反應之前,四散飛走,有幾隻臨走前還在王雪竹頭頂嘰嘰喳喳的打了個旋兒,王雪竹的頭上、衣服上,瞬間多了幾朵渾濁的白花。
王雪竹囂張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氣的狠狠跺着腳,一把奪過打掃阿姨手裡的掃把,揚起了打向空中的羣鳥,可惜,飛在空中的鳥兒,豈會中招。
馬副官本就知道王雪竹任性,一會兒一個主意,對她的吩咐並沒太上心,想着找人隨便做做樣子就好,沒想到那些鳥兒,成精了一般,竟還學會報復了。
這當真是稀奇,馬副官心中憋笑,面上不顯,趕緊喊人來趕鳥,一邊吩咐了人帶王雪竹去梳洗換衣。
偏在這時候,陸博天的車子開了過來,車停,陸博天從轎車裡下來,王雪竹看到陸博天,心裡的委屈勁兒立馬溢出來,一聲曲調婉轉的“外公!~”喊出來,整個人便撲向了陸博天。
馬副官見此,趕忙上前微微擋開,慎重道:“小姐,還是讓劉媽先帶您去梳洗一下吧!”
陸博天這纔看到王雪竹身上的鳥糞,當下皺了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王雪竹豆瓣年華,模樣清秀,加上她目空一切的驕縱和小女孩討巧賣乖的樣子,很得陸博天喜好,平日裡公務上的忙碌,緊繃的精神頭總能在這小丫頭幾聲細聲軟語下得到舒解。
這也是陸博天爲何將乾女婿先頭妻子的女兒,留在身邊的原因之一。
當初蘇雅玲娘仨找到王少將的時候,王少將本是打算瞞下這件事,將娘仨打發走的,被陸博天安插在王少將身邊的人報了信。
得知乾女婿竟然早有妻兒,陸博天非常生氣,還是他那懂事的乾女兒陳敏如替王少將說好話,陸博天才沒有大動肝火。
後來陳敏如做主,將王少將先頭的一雙兒女留在了身邊,而王少將先頭的妻子蘇雅玲,則被送去了鄉下,想來那蘇雅玲定是時運不濟的,沒想到剛被送去鄉下,半年後就遭到了鬼子屠村,聽說蘇雅玲死的很慘。
蘇雅玲死了,陸博天見沒人再敢和乾女兒搶男人,心裡舒坦了。
連帶着,對乾女兒十分待見的王雪竹,也多了幾分喜愛,將人留在身邊的時間越久,陸博天越發覺得,這個外孫女就是個活寶,特別討他老人家的喜歡。
聽到陸博天問話,馬副官有些爲難,事情不是明擺着麼,難道讓他說小姐要打鳥結果被鳥回了禮?
“外公,大家都欺負我,連那些該死的尖嘴畜生也欺負我,外公要替我出氣啊!”王雪竹也意識到此刻自己的尊容有些不妥,不敢靠的太近,只雙眸含淚,委屈吧啦的告狀。
馬副官聞言,喉頭一噎,就知道會這樣,這王雪竹真把自己當根蔥了,稍有不順意,就是別人欺負她,真搞不懂,王雪竹又不是大小姐的親閨女,司令爲啥這麼待見王雪竹。
陸博天掃了馬副官及周圍戰戰兢兢的家傭們一眼,以及地上的些許鳥毛和鳥糞,哈哈笑道:“哦!原來是那些尖嘴的畜生欺負了雪兒啊!不哭、不哭,外公給你做主。”
說着話,吩咐道:“子暉,找幾個人來,守在外頭,要是再有不長眼的尖嘴畜生敢對雪兒不敬,就拔光它們的毛,給雪兒出氣。”
這話說的,馬副官嘴角狠狠的抽了兩下,應聲:“是!”
王雪竹聞言嘟了嘟嘴,跑過去,半抱住陸博天的胳膊,揚起笑臉道:“外公對雪兒最好了。”一時得意,忘記身上還有幾坨不雅緻的東西,不過發現陸博天面上並無不高興,王雪竹笑的越發甜了。
“外公,我今天聽了個可好笑的笑話,待會兒講給您聽。”王雪竹說完話,轉身跑了,劉媽匆匆跟上,服侍小姐梳洗換衣去了。
馬副官見此,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心說,剛剛不就讓大家看了一場笑話麼,講不講也不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