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越是如此,宋雨花越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悄悄的靠近白日阿遠捱打的那片水岸,躲在暗處足足觀察了一刻鐘,沒發現什麼異常,才緩緩起身,準備行動。
可她剛要出去,卻聽到有轎車行駛的聲音靠近。
很快,幾輛黑色的轎車停在港口,車門拉開,蹭蹭蹭跳下來十來個大漢,這些人下車後直奔阿遠白日卸貨的那座貨倉,他們的行動非常利索,也非常嚴謹,不過幾個照面的工夫,便輕輕打開了貨倉,進去後也不知在幹啥,足過去了幾大分鐘,纔出來,出來時,他們或擡、或扛的都搬着箱子。
箱子搬出來後被塞進了轎車裡。
幾個來回,宋雨花數了數,他們一共裝走了二十五個箱子,她記得白天那艘貨船上、同樣規格的木箱,可不止這個數兒。
宋雨花有些詫異,對那二十五個箱子越發好奇。
這些人搬完箱子後,便快速的鑽進了車裡,因爲車裡的空間被箱子佔據,車子離開時,有一半人沒有坐車。
看着開跑的車子,宋雨花猶豫了下,跟上了徒步離開的黑衣大漢。
這些人離開港口後也非常謹慎,在港口附近錯綜複雜的巷子裡繞了幾道彎,才鎖定一個方向。
宋雨花保持着距離,墜在這些人身後,直到半個時辰後,兜兜轉轉竟然到了一處崗哨巡邏的軍事重地。
有重武器坐鎮,宋雨花心中大駭,不敢再靠近,眼睜睜看着那些黑衣人與崗哨交談後進了門。
雖然隔的有些距離,但宋雨花依然聽到了那些人的對話,他們說的,是日語。
聽到日語,宋雨花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港口新進的貨裡摻了‘鐵器’,什麼鐵製品需要如此偷偷摸摸的運來,宋雨花起先並不確定,但看着崗兵手裡的槍,她聯想到了最大的可能。
只是,日本人能在上海駐兵,爲何要偷摸的運武器?除非,他們在醞釀什麼大事件,武器的用量會大幅度增加,他們不想泄露這一點,所以才選擇了暗箱操作?
一些猜測在腦中變的清晰,不知過了多久,宋雨花被鐵門拉開的聲音驚到,她看到從那大門裡,陸續開出了六輛轎車,而之前從港口運箱子來時,也是六輛轎車。
到了此刻,宋雨花已經非常確定了,確定那些夾雜在貨物裡的東西,就是武器。
車子的速度太快,宋雨花沒想跟轎車賽跑,便沒有跟上去,只是想着那些箱子,心裡很有點意動,要是將那些武器全給劫走,就算不知道日本人的陰謀,也必定會起到阻攔的作用。
可是,半個時辰後,宋雨花終於還是放棄了,這裡比竹林庭院的防守嚴密了十倍不止,門前有崗哨,圍牆的牆頭上拉了電網,圍牆內除了巡邏兵,還有很多日本人訓練出來的狗……
如此多重防守下,宋雨花自知就算有神筆相助,也未必全身而退,她不想拿性命去冒險,擡頭看看懸在夜空中纖瘦的月牙,宋雨花捏了捏拳頭,轉身快速離開。
她心裡裝着心事,一邊往孤兒巷走,一邊琢磨着對策。
等抵達孤兒巷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午夜。
孤兒巷裡黑乎乎靜悄悄的,不過基本的視物難不倒宋雨花。
宋雨花記得白天安置小五的那個屋子,她聽着動靜靠過去,剛靠近,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緊促的問:“誰?”聲音裡滿是緊張和恐懼,宋雨花聽出來了,這是呂大夫的聲音。
“是我!”宋雨花應了一聲,她的聲音一落,那破舊的門就被從里拉開。
呂大夫看到熟悉的身形,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隨即驚喜的道:“小五他沒事,傍晚的時候還醒來過,這會兒睡着了。”
“恩!”宋雨花點了點頭,黑暗中,她準確的走到了破舊的木板牀前,低頭看了看,回頭對呂大夫說:“我現在就帶小五走,放心,他不會有事。”
說着話,宋雨花將小五扶起,作勢要將人背上身,呂大夫見此有些發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手忙腳亂的將人扶上了宋雨花的背。
背上小五,宋雨花快速告辭離開。
不過,宋雨花還沒走出孤兒巷,就將小五挪進了空間,空間裡有房間,小五下午的時候氣息奄奄,想來就算是醒來,恐怕想下牀也難,將他安置在屋子裡,就算他醒過來,也不怕泄露了秘密。
何況,空間裡有小白,一旦小五醒來,能第一時間告訴宋雨花,宋雨花自然會即使應對。
帶上小五後,就該回家了。
可是宋雨花心裡總想到夜裡看到的事情,她一直在心裡問自己,難道由着日本人暗下充盈力量?該死的,日本在上海有駐軍,一旦發動起來,其造成的破壞力,肯定非常慘烈。
宋雨花勢單力薄,有些事無能爲力,可是,上海不止有日本駐軍啊!還有青龍幫,還有巡捕房,還有政府當局,還有上海地方上的華夏駐軍……
良久毫無頭緒的困頓感,突然冒出了一連串的解答。
宋雨花的眼睛漸漸亮起來,對了,日本人覬覦華夏世人皆知,想來華夏駐軍該是心裡有數的吧?既然她做不了什麼,何不將此事交給華夏軍隊?
華夏上海駐軍、上海政府、上海商會等等宋雨花在上海的這幾個月裡,對這些關鍵機構的位置,還是知道的。
所以當即直奔華夏上海駐軍司令部,半個時辰後,宋雨花皺着眉頭,站在樹頂上,看着駐軍司令部的方向,有些發愁,她要怎麼將日本有異動的消息,傳達給華夏軍部?
就算傳達了,她的話,誰會信?
宋雨花很清楚,就算她的猜測無限接近事實,在沒有發生前,也只是猜測,沒人會相信她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可是,就這麼放棄掉嗎?
想起數月前來上海時路上的見聞,那些血淋淋的事實讓宋雨花咬緊了牙齒。不行,她必須要將所知道的,告訴軍方,哪怕她的猜測出現了疏漏,只要有一分危險的可能,她都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