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城是華夏首府,上海不是,不過上海的繁華,比起南都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整個上海就像一塊巨大的調配板,建築、服飾,甚至包括人,都從傳統的華夏風變成了中西混搭。
看着有些雜,有些亂,但在這種雜亂當中,人們又各自遵循着各自的人生軌跡,看着亂,卻相得益彰,無形中,整個大環境反而成就了上海的繁華。
李遂幾人陪宋雨花住進客棧後,便聲稱有事,只留下趙大刀一人,李遂、姚大鵬、李二根三人都離開了客棧。
看着門神一樣肅着臉的趙大刀,宋雨花有些無奈,也有些感動,要說起初李遂靠近她還有所圖,現在待他們娘仨可真誠多了,他們是真的擔心他們娘仨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才留下了趙大刀。
嚴格說起來,他們不過萍水相逢而已,一路上對他們娘仨照顧有佳,現在更是如此,人心都是肉長的,宋雨花怎麼會不感動呢!
趙大刀留下來,確實幫了宋雨花大忙,宋雨花想出門,有趙大刀在隔壁住着,留下巧秀,她心裡自然放心很多。
出門時,宋雨花見宋雨石眼睛發光,便將小傢伙也一併帶出了門。
趙大刀不放心宋雨花姐弟,想跟,宋雨花一句:“我娘就拜託你了。”直接讓趙大刀默了聲。
宋雨花帶着弟弟出門,兩人都是粗布短褂,在大上海的街頭,明顯是低等平民的打扮,但是兩人身板端正,邊走還邊欣賞沿途風光,完全不介意偶爾飄過來的異樣眼光。
走過一條街,看到路邊有等客的黃包車,姐弟倆新奇的走了過去。
黃包車伕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黑黑瘦瘦的很憨厚,此人見跑來兩個小孩,說話就往車上跳,有些發愣。
一個晃神的工夫,宋雨花和宋雨石已經自來熟的坐上了車。
“帶我們到城裡轉轉!”宋雨花的聲音鎮靜持重,倒把跑神的車伕給驚醒了回來,車伕見宋雨花和宋雨石坦然自若,鬼使神差的‘哎’了一聲,便拉起黃包車往前跑去。
跑了幾步,車伕心裡犯嘀咕了,他拉車是爲了賺辛苦錢養活一家老小的,車上兩個娃兒有錢付賬嗎?
想到這些,車伕腳下漸漸慢了些。
正琢磨着該不該先問問車錢,卻聽車裡小點兒的孩子驚喜的指着某處叫道:“快看快看,那邊在什麼?好熱鬧!~”
宋雨花尋聲去看,看到不遠處的街邊空地上,圍了一圈人,他們坐在車裡,位置略高,又隔了一段,隱約能看到圈子內,有什麼小東西在翻跟斗。
“不知道,好像是猴子?”宋雨花也不確定。
車伕一聽,下意識的呵呵笑了接話:“沒錯,那是耍猴兒的,那猴子被調教過,能做很多簡單的動作,看客們看着高興,就能得些賞錢。”
被宋雨石的聲音帶偏了的車伕一說起錢,又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問:“兩位少爺,要不要下車去看看?”說出話來,憨直的車伕竟有些心虛。
“不,先找個成衣商鋪。”宋雨花雖然啥也沒說,不代表她啥也沒看出來,說實在的,相比較一路走過來時,沿途那些穿着體面之人對他們姐弟的嫌棄與避諱,車伕明明心裡也沒譜,卻還載他們,甚至對他們笑着介紹路邊趣事。
因爲這,宋雨花對眼前這個憨厚的年輕人很有好感。
她也不想讓車伕心裡不踏實的繼續猜想了,出來賺個辛苦錢也不容易,她何必讓人心裡忐忑不安呢!
車伕一聽說宋雨花要買衣服,直接愣住,腳步都隨之頓了幾息,不過很快,他又跑了起來,沒有直接開路,反而謹慎的問道:“兩位少爺是打算買佯裝,還是長衫?”
佯裝,那都是體面人穿的,得打領結踩皮鞋。長衫不過是個形容,車伕指的是有錢人家、沒受西方着裝影響的貴人們穿。
宋雨花一聽,面上一喜,她正愁找不對地方呢!正好!
“佯裝!”在南都城就見過穿佯裝的,只是那時候她的心思完全沒在穿着上,現在就不一樣了,他不光要買,還要多買,她、弟弟和娘,都要多買幾套。
當然,今天主要是認路,她下午的事兒還多着呢!
車伕一聽,立馬歡快的應了一聲,車頭一轉,便腳步輕便的快跑起來。
車速加快,兩旁的景物紛紛倒去,繁華的街市成了流線式的走馬燈,迎面的風吹在臉上,就好像在空氣裡鑽出了個洞。
不多久,車伕將車停在了一家厚重的建築物前,見宋雨花給錢給的爽快,忍不住問道:“兩位少爺若是還用車,我就在外頭候着?”
宋雨花回頭對上車伕一臉憨笑,淺笑着點了點頭。
商鋪附近也有候着的黃包車,不過在不確定時間的情況下,車伕能問一聲,確實有心了,有個看着實在人載他們,她自然樂見其成。
商鋪裡的人冷不丁見到兩個土不拉幾的孩子,神情又變的怪異起來,不過這裡的人顯然比年糕店主有素質,他們見宋雨花姐弟認真瞧衣服,並沒有趕人。
只是宋雨花姐弟看衣服時,他們特緊張,好像生怕宋雨花一碰衣服,衣服就會壞掉。
啥時候都有狗眼看人低的人,宋雨花對商鋪售貨員的態度,並沒太在意,畢竟他們姐弟此刻的打扮,確實寒酸了些。
換位想想,要是在商鋪打工的是她,碰上個可能弄髒待售新衣的人,她也得擔心啊!
有此考慮的宋雨花,對店員的態度便沒放在心上。
她不動聲色的在店裡轉了一圈,按着自己和弟弟的身量,選了兩套衣服,都是領結襯衫揹帶褲,外套小西裝,光從外形上看,就十分帥氣。
不等售貨員說話,宋雨花已經按照衣服上的標價付了錢。
交了錢,售貨員的態度立馬大變樣,宋雨花和弟弟去更衣室,片刻後再出來,已經大變了樣兒。
“幫我們配雙皮鞋!”看看鬆散無形的髮型,和腳上的布鞋,宋雨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