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要攻打北京城了,我們管不管?”許晉庭說。
“現在北京城距離這裡遙遠,地域上有時間限制,我們若是支援,就必須現在北上,但我們只要有北上的舉動,袁德凱不願合作,剛愎自用,一定會先將矛頭指向我們,不等和日本人動手,我們之間就先打上內戰了。”
秋茵太瞭解袁德凱的爲人,他一定會用炮火攻擊他們,不讓他們接近北京城,與其顧着打內戰,讓日本人佔了便宜,還不如讓袁德凱多消滅幾個日本鬼子好一些。
“副司令果然高見。”
現在許晉庭很服秋茵,說她和古司令真是騎虎相當,司令曾經就說過這個,他當時也沒當回事兒。
秋茵讓許晉庭安排兄弟們,一面隱蔽自己,一面做好戰鬥準備,南京早晚會被日本人侵佔,關鍵的時刻,要保命撤退,一旦抗日統一戰線達成,他們就衝出來,將小日本趕出中國去。
兩個月後,秋茵收到了古逸風的來信,一看那字跡就知道是他親自寫的,沒找人代筆,字跡很奇怪,有的還寫分了家,不管如何凌亂,也能看出他十分用心了,他說他到英國了,還沒接受手術,手術安排在一個月後,現在在做眼睛的檢查,三弟陪着他,很清閒,讓秋茵別擔心,但他掛着秋茵,讓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能魯莽了,一定要讓他回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看着這封信,秋茵的心好像灌了蜜,想着他們相見的一刻,他會看到她,將她抱在懷中,那是何等的激動人心,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古逸風這封信很長,在後面還分析了戰況,說袁德凱要吃虧才能合作,不要着急了,更不能跑去北京城見那個傢伙,他對秋茵就沒死心,別被他抓了,想脫身就難了,如果他猜得沒錯,袁德凱戰敗後,一定會親自來找秋茵的,那纔是最好的時機。
他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真不愧是天作之合的夫妻。
“我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
秋茵將信放在了胸口,好像寶貝一樣地貼着,心裡安靜得好像小舟停靠在無風的港灣,她期待着那一天,他會回來……
“以後我穿各種旗袍給你看,讓你看個夠。”秋茵抿着嘴巴,孩子氣的想象着,她的心裡,他永遠是大男人,她是小女人,當大男人遇到小女人,那種感覺,依賴迷戀並行着。
一個月後,古逸風接受了手術,北京城和日本人也打起來了,他之後的信秋茵再也沒收到,她寫給古逸風的信也不知道流落到了哪裡,中國的戰亂讓很多事情都沒辦法循規蹈矩的進行下去。
“副司令,袁德凱戰敗了。”
許晉庭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說北京城失守了,袁德凱帶兵撤退到了河北以南,雖然還在和日本對抗,卻已經迴天乏力了,還有一個消息讓人震驚,袁德凱的夫人在北京城被日本人炸死了。
秋茵聽到了這個消息,臉變得蒼白。
“現在怎麼辦?”許晉庭問。
“等!”
秋茵只給了許晉庭這樣一個字,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裡,她聽到這個消息後沒那麼輕鬆,替袁德凱感到心痛,他和他妻子才新婚燕爾,那個女人就永絕於世,他現在的絕望並不是戰爭的挫敗,還有感情的創傷。
許晉庭點頭退了出去。
等待,秋茵繼續等待,希望袁德凱早點醒悟過來,對抗日本人不是一個人,一個軍隊的事兒,而是全民動員,大家一起將槍口對準敵人。
半個月後,袁明義的大總統職位已經名存實亡,日本人佔領了北京城,他不得不落荒而逃,在南北的火車上,被日本扎裝了炸藥炸死,這個一心要成爲中國皇帝的男人,在沒有動一槍一炮的情況下,成了日本人手下的冤魂,他死得真是窩囊,還不如袁德凱的妻子來得悲壯。
三天後,袁德凱來了南京,出現在了夏秋茵的軍帳裡。
他瘦了,人也黑了,黑乎乎的一個下巴讓秋茵幾乎認不出他了。
“給我倒點茶。”袁德凱坐在秋茵面前,他說他口渴了,想喝水。
這個男人還是那副樣子,就好象夏二小姐是他的女人,給他倒水理所當然一樣,勤務兵轉身要去倒水,秋茵卻制止了他。
“我來。”
秋茵站了起來,去燒水,沏茶,然後將茶水端了上來,放在了袁德凱的面前,他不就是想讓夏二小姐親自給他倒茶嗎?這一點都不難,只要他的心情能好一點,只要他能接受合作,共同抗日。
袁德凱喝了口茶水,說這茶就是不一樣,一副沏茶的好手,然後擡起了眼眸,看着秋茵的軍裝。
“你穿軍裝真是不怎麼樣。”他瞥着眼睛,將秋茵從上倒下瞄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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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穿軍裝和你見面。”秋茵的話很明確,今天不是什麼私會,是兩個軍人的正面談話,她是副司令,不是夏二小姐。
袁德凱苦笑了一下,許是喝水急了,竟然燙了嘴巴,他的不羈神情之間,秋茵能看出他的傷痛來,但她不想安慰他,痛,誰都經歷過,如果不痛,怎麼知道反擊?
“中國是不是要不行了,女人都出來打仗了?”他冷笑。
“這說明中國還有希望,連女人都覺醒了,男人就沒有必要沉睡了。”秋茵反駁着他。
“真是一副厲害的嘴皮子。”
袁德凱看來並不想和秋茵一直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他好像也不着急談及合作的事宜,他看起來很累,很疲乏,喝了茶之後,他說他餓了,能不能吃一頓夏副司令親手做的飯菜?
秋茵皺着眉頭,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男人吃過她親手做的飯菜,就是古逸風,而且次數很少,這次袁德凱竟然提了出來,他似乎料到秋茵不會反駁他的請求。
“我的手藝並不好。”秋茵提醒着他。
“好不好都想吃,說不定以後打仗吃不到了,死了都遺憾。”袁德凱靠在了椅子裡,問秋茵有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他好久沒睡一次好覺了,眼睛都睜不開了。
儼然,袁大少爺將這裡當成了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