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友子說得坦然自若,那神情似乎吃透了夏二小姐的心思,曉得秋茵的弱點是什麼,狠狠地打擊了她,可青木友子卻忘記了,古逸風是什麼人,如果他不是傻了,不是呆了,怎麼會和五太太在一起,若是他動了這個心思,也不會等到今時今日了。
秋茵笑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你笑什麼?我說的是事實。”青木友子被秋茵笑得有點惱火了,瞪圓了眼睛,說她說的句句是實話,沒有什麼好笑的。
“你說夠了嗎?”秋茵收斂了笑容,對她剛纔耍的伎倆有點厭煩了。
“你就那麼相信自己的男人?一點都不懷疑?”青木友子有點慍怒了,她因爲沒有看到夏二小姐的嫉妒,羞惱而感到意外。
“說吧,讓我親眼去看看,也許我能相信你的話,如果我的男人真如你說的,我就用這顆子彈打進自己的腦袋,當我夏二小姐有眼無珠,橫死活該!”
“好!”
青木友子淡然地笑了起來,她伸手去拉身前的抽屜,秋茵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告訴她可別在這個時候玩花樣,夏二小姐可沒有那個耐心再和她磨蹭下去了,惹火了夏二小姐,這子彈就提前射穿了她的頭。
“你以爲我拿槍要對付你?不,我只是想抽顆煙。”
青木友子攤開手掌,說她只是想吸菸而已,然後輕笑了一下說:“他們在日本,夫唱婦隨,如果你真的不信,我倒希望你去日本看看,不過你可得考慮清楚了,他現在受到大日本天皇的保護,不是誰都能接近的,更不再是你嚮往的那個男人了。”
“你胡說!”
青木友子的話,讓秋茵憤怒,不願相信。
他怎麼會甘心去了日本?不可能的,古逸風不會去的,秋茵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在她的眼裡,古二少爺是個有骨氣的男人,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離開他熱愛的祖國,離開深愛的妻子和孩子。
“我沒必要騙你,這是真的。”青木友子笑了。
“閉嘴!”
秋茵運足了力氣,狠狠地給了青木友子一槍托,這次打得夠狠,青木友子悶哼了一聲,倒在了座位上,一動不動了。
“古逸風想和什麼女人夫唱婦隨,除非我夏二小姐死了!他就算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找出來。”
秋茵握緊着手槍,憤怒地說,然後繞過桌子,拉開了青木友子的抽屜,裡面果然有一包香菸,看來這日本女人沒有騙秋茵,她剛纔真的想吸菸了。
秋茵在抽屜裡尋找着,想看看還有什麼值得利用的東子,竟然意外地翻到了一些特殊的通行證,這個去日本會用得着,秋茵小心地揣了起來,然後將青木友子從椅子上提了起來,將她大佐的軍裝脫了下來,帽子摘下,卷在一起塞在了桌子底下,然後弄亂了青木的頭髮,俯身將她背了起來。
就這樣秋茵從軍備司裡走了出來,有日本士兵問及,她就用日語解釋這女人是個軍/妓,因爲身體不適,得了疾病,大佐生怕傳染,就揹出去醫治,若是好了帶回來,不好就直接埋了。
這個時期,倒是有不少日本女人死在這裡,前段時間不是死了一個佳代小姐,都是草草掩埋了,所以大家對此都很麻木,也不願過問,何況兵工廠那邊的大火仍舊在燃燒,也沒人顧及秋茵揹着的這個生病的日本女人了。
秋茵用溜到的日語混進來,又混了出去,匆匆揹着青木友子向東奔去,說實話,這個女人個子不高,卻也不輕,一路上,秋茵累得汗流浹背,到了僻靜處的時候,已經氣喘吁吁了,按照約定,許晉庭會在這裡等着秋茵。
果然秋茵一到位,許晉庭和幾個穿着便裝的男人從衚衕裡跑出來。
“怎麼是個女人?司令呢?”許晉庭沒見到古逸風,奇怪地問秋茵。
“這是青木友子那個賤人,交給你們了,記住,沒找到古逸風之前,她不能死。”
秋茵不確信青木友子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日本她一定要去,如果找不到古逸風,回來她就親自將這個女人崩了,讓這賤人敢欺騙她跑那麼遠的路。
許晉庭一聽是青木友子十分吃驚,沒想到秋茵能將這個狠辣的日本女人抓到,可算立了一個大功勞了。
“趁着日本人在救火,趕緊押着這個女人離開鳳城。”
秋茵將青木友子交給了許晉庭的人,讓他們連夜離開,如果他們發現青木大佐不見了,一定是全程戒嚴,到時候想走就來不及了。
“你呢?”許晉庭已經聽出來了,秋茵好像不跟他們一起走。
“我去找他。”
秋茵的心無比堅定,就算他的心裡有了別人,不再愛她了,她也要見他一面,讓他親口對夏二小姐說讓她死心的話。
“夫人……”許晉庭垂下了頭,他知道什麼都阻止不了秋茵要見到古逸風的心,所以再多的話都是多餘的,他將一些大洋塞給了秋茵,讓她一路上小心,千萬別鑽了牛角尖,能挽回的挽回,挽回不了,也不要勉強,也許許晉庭已經覺察到了什麼,司令的失蹤沒那麼簡單。
“我會的。”
說完了這句話,秋茵毅然地轉過身,向夜色中走去。
這一夜她一直在走,單憑她的雙腿,繞過了日本的封鎖線,然後乘坐馬車,牛車,最後到達了碼頭,這裡有專門從中國到日本的船隻,往來的都是日本商人和鐵路施工的工程師,還有一些日本軍人的家眷,秋茵已經換了普通日本女人的衣服,憑藉青木友子的特別通行證,她踏上了向東的航船。
冬天的海,海面上一片混濁,不見了藍,沒有了綠,它翻騰着,咆哮着,捲起的怒濤狂潮足有三、四米高,大海猶如夏二小姐的心,狂躁着,飛騰着。
“逸風,我來了,等着我。”
秋茵走到了船頭,站在海風之中,心上好像插上了無數的尖刀,她在默默地承受着,隱隱地流着鮮血,他真的變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