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到夏家的一路並不長,秋茵卻看到了好幾個袁德凱帶來的士兵,他們三三兩兩地走着,好像在逛街,一邊走一邊說笑着,好在他們沒有強搶百姓,不然秋茵真當嚴廣的陰魂又回來了。
當秋茵出現在夏家大宅的門口時,看到了袁德凱的汽車,它們就停在院子裡,夏家的門口守衛了士兵,這個場景真熟悉,讓她一下子想到了嚴廣當年圍困夏家的情形。
周伯見秋茵來了,趕緊迎了出來。
“二小姐,大太太正念叨你呢,說你怎麼還不回來。”
“我這是偷着出來的,一會兒就得回去,我姐姐呢?”秋茵問着周伯。
“大太太正爲這個發愁,大小姐一直和袁家兄弟在一起,從早到晚地不離開人家左右,可袁大少爺到現在也不提婚事什麼的,大太太怕傳出去影響了大小姐的名聲。”
周伯正和秋茵說話的時候,一個聲音從秋茵的右側傳了過來,那是袁三小姐細聲細氣的說話聲。
“我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夏二小姐啊,怎麼進門好像做賊一樣。”
話音一落,袁三小姐穿着一身淡綠色的衣裙走了過來,看到她這身西方的衣服,秋茵曉得袁三小姐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其實她這種張揚的性格,並不喜歡旗袍,之所以那段時間穿旗袍,只是爲了討好古逸風而已,如今她誰也不需要討好了,就恢復了本性。
秋茵冷眼地看着她,雖然她就要成爲夏家的一份子了,但在她的身上,秋茵找不到一點一家人的感覺,她不愛夏邑軍,這個婚事不過是她想證明自己清高罷了。
“我回自己的家,用不着做賊。”
秋茵應付着,其實她更想說,到底誰到夏家做了賊?名不正言不順地居住在這裡,和大哥廝混在一起那麼久,她就沒有一點廉恥之心嗎?可想想自己現在的身子,古逸風的交代,還是少惹事爲好。
“自己家?哈哈,你真能開玩笑,難道你不知道出嫁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嗎?這裡怎麼可能是你的家?”袁雅欣嘲笑着,說夏二小姐真不自量力,夏家的一根草現在都不屬於她了,她站在這裡,呼吸的空氣都是奢侈的。
秋茵的脣角牽動着,突然邁開了步子,衝着袁雅欣邁進了一步,袁雅欣嚇得眼睛一眨巴,連退了數步,問夏二小姐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是想感受一下你呼吸的空氣是不是奢侈的。”
秋茵這話,讓站在一邊的周伯忍不住笑了起來,袁雅欣立刻將火氣發在了周伯的身上。
“你笑什麼,還不去幹活兒?”
“大太太讓我迎二小姐進去。”周伯垂下了頭,搬出了大太太,袁雅欣哼了一聲,說進去哪裡?這裡哪裡還有夏二小姐的立足之處。
“這個破宅子空間本就小,能坐的地方也不多,夏二小姐的房間我用來當儲物間了,沙發也扔了,還沒買新的,看來她也只能站着了。”袁三小姐一副當家女主人的樣子,就是不肯讓秋茵走進夏家的正堂。
秋茵看袁雅欣這個樣子,也夠可憐的,有種鳩佔鵲巢的感覺,北京城她不敢回去,也只能在夏家住着了,她的衣服多,行李也多,自然放不下,夏家大宅對於妄想橫行霸道的袁三小姐來說,確實小了。
“我也沒打算進去,想必裡面的空氣也不好,周伯,叫我姐姐出來,我有話和她說。”秋茵傲慢地吩咐着周伯,周伯應着,說裡面在裝修,人也多,空氣是不好,二小姐不進去就不進去,外面更好一些。
袁雅欣見周伯這麼聽秋茵的話,氣得鼻子都歪了,她嘟囔着,早晚有一天要將周伯趕出去,一個下人真當自己是夏家的什麼人了,秋茵見袁雅欣這麼說,差點笑出來,目前在夏家沒人敢趕走周伯,就算大太太也沒這個權利,夏沐天在的時候說過,周伯願意留在夏家,誰也不能找理由辭退他。
雖然夏沐天死了,可這話大家都知道,就算二姨娘也不會同意的。
周伯進去了,秋茵這才擡起頭打量着周圍,已經很長時間沒回來了,宅子還是那個宅子,池塘裡還是空的,古逸風雖然讓人種植了一些荷花,卻沒能存活下來,腳下的青石板磨得溜光,枯草在石縫兒之中蜷縮着,去年秋瑟的時候離開,今年秋瑟的時候回來,時間雖然不同,可情況卻越來越糟糕。
許是袁雅欣進去說了什麼,秋茵看見袁德凱穿着軍裝從正廳裡走了出來,他看起來消瘦了很多,顯得一雙眼睛更加碩大,卻空洞無神,他走出來後,瞥目過來,眼神異常的陌生,好像他們根本就是不相識的兩個人一樣,他的嘴裡叼着一支菸,咬着不吸,任由煙霧升騰着,袁德旺也走了出來,他本是跟着他大哥的,卻一眼看到了秋茵,這混蛋好像蚊子見了血,直接撲了上來。
“這不,不是夏,夏二小姐嗎?胖,胖了?”袁德旺不再叫嫂子了,估計知道沒戲了,他哥也不讓他胡亂叫了。
秋茵瞥了他一眼,沒搭理他,她和他沒什麼好說的,這小子還不如他哥哥,肚子裡都是壞水。
“不,不說話呢?啞,啞巴了?看,看着不像………”袁德旺圍着秋茵轉了一圈,上下地看着,好像秋茵是怪物一樣,就在他圍着秋茵轉第三圈的時候,秋茵突然出手,一把揪住了袁德旺的衣領子,用力一甩,袁德旺被甩了出去,腳下絆了地上一塊凸起的青石板,直接摔坐在了地上,狼狽至極。
“你,你不是我,我嫂,嫂子了,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他氣急敗壞地掏槍,可還不等他將槍逃出來,袁德凱幾步衝了過來,一把將他弟弟的手按住了,好像拖死狗一樣地拖走了,老遠,秋茵還能聽見袁德旺結巴地喊着。
“哥,我,我幫你,教,教訓她,她敢耍你。”
“要教訓她,也不用你!”袁德凱羞惱地大喊着,然後目光怨恨地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