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的幾位太太不敢再說話了,二太太也低下了頭,一個是自己的兒媳婦,一個是自己的女兒,跑了一個,回來一個,這個回來的,她也沒心思護着了,一早還趾高氣揚的,現在她的氣勢因爲這件事兒一落千丈,什麼都不是了,看她熱鬧的何止大太太一個
古世興握着拳頭,聽說自己的女兒和人私奔了,怎能不生氣?何況這事兒還是夏二小姐促成的,他今天若是不教訓這個兒媳婦,真怕以後古家的女人要翻天了。
“給我把她帶進古家的祠堂。”
古家的祠堂,秋茵去過一次,在中正樓的旁邊,是一個大廳,很寬敞,也很冷清,裡面都是祖宗的牌位,帶着一股子陰森之氣,平時沒有什麼大事,也沒人願意去那裡,聽說二太太的佛堂就在祠堂的後面,這次秋茵惹了大禍,懲罰要在祠堂裡進行了。
這個世道,大戶人家的小姐不能自由戀愛,也必須遵從門第之分,私奔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夏二小姐現在是始作俑者,難逃干係,回來的路上她就做好了思想準備,什麼都擔下來,最多是一頓鞭子,但現在看來,沒那麼簡單,古世興不曉得要怎麼收拾她了。
深更半夜,古家的人也不睡覺了,一個個的都毫無睡意,祠堂裡有點陰暗,走進去,迎面吹了一股陰曆的風。
秋茵被帶了進去,幾位太太站在了外面,大太太抱着肩膀,三太太和四太太一前一後的,小聲地低語着,問是不是真的要懲罰老二的媳婦,還是裝裝樣子的?五太太倚在祠堂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不近前,也沒離開,她雖然很想跟着折騰,卻又不想讓人覺得她在看古二少爺家的熱鬧,但解恨的心思還是有的。
二太太避着目光不看秋茵,現在不管古世興要怎麼懲罰秋茵,她都不會求情了,曾經夏二小姐爲了古逸風,生死不顧的恩情都被拋在了九霄雲外。
秋茵站在祠堂的中間,擡起頭,看到面前的一個個牌位,上面的名字都是古什麼什麼的,沒一個認識,據說在祠堂裡受罰的都是男人,古家的女人,她是第一個了,可這種榮耀,她寧可不要。
古世興站在祠堂裡,手裡拿着鞭子,盯着秋茵。
“跪下!”他低喝着。
這次夏二小姐沒有倔強,若是這事兒放在她爹夏沐天的身上,也一定會生氣,何況古逸風的父親,現在也是她的父親,她這次沒了理,理應接受處置,只要大家能消了火,讓這件事過去,她什麼都願意承受。
噗通一聲,秋茵跪在了蒲團上,後面不知是誰發出了怪異之聲,一定看夏二小姐真的跪下了,感到異常吃驚,這個骨頭冷硬,心氣兒傲慢的女人,何時這麼聽話了,竟然真的跪下了,連古世興也被秋茵的舉動嚇了一跳。
夏二小姐跪在蒲團上,曉得祠堂的門口圍了不少人,其中有那麼幾個人正在看她的笑話,恨不得古家的二少奶奶被打得皮開肉綻才過癮。
雖然秋茵聽話的跪下了,可古世興的火還沒辦法消了,畢竟曉丹跟人跑了,這對古家來說,可是奇恥大辱。
“你是我們古家的媳婦,全家人都看重你,你媽還當你大度,有量,想讓你管家,你竟然敢做出這種事兒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古世興舉起了鞭子,那鞭子正是打古逸風的那個。
秋茵擡起頭,瞄着公公手裡的鞭子,若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古逸風那樣的身體都吃不消,何況她現在已經不大如前的身軀。
“夏沐天就是這樣教育女兒的?野得沒人敢管了,今天你教唆曉丹私奔,明天說不定就能給我兒子戴頂綠帽子!”
古世興高高地舉起了鞭子,門裡門外的人都憋住了呼吸,二太太雖然生氣,可這會兒也緊張了,怎麼說秋茵也是自己的媳婦,博霖的媽媽,這若是打壞了,事情也鬧得不小,可她哪裡敢開口阻攔,替秋茵求情,可能招致古世興更大的憤怒。
那鞭子在空中一身響,快速地落了下來,但還不等打到球茵的脊背,門外就就傳來了古逸風低沉的一聲喊。
“爸!”
古逸風的突然出現,讓古世興的鞭子停在了空中,可鞭子的稍兒還是掃了下來,掃過了秋茵的脊背,痛楚掠過皮肉,好像烙鐵燙過了一樣,她的身子猛然一抖,雙手一下子撲在了地上。
第二鞭子沒再落下來,古世興瞪視着門口的兒子,怒吼着。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護着她,看看你的媳婦幹了什麼,她幫着曉丹和男人私奔了,我們古家的什麼臉都丟盡了。”古世興再次舉起了鞭子。
古逸風知道難以阻擋父親了,急迫地大步走了進來,一把抓住了父親的手,說行了,別打了。
秋茵擡起頭,看着古逸風,他緊緊地抓着父親的手,就是不肯鬆開,和她想的一樣,就算她錯,古逸風也不忍心看着她收到懲罰,他對秋茵實在疼愛,可心裡也在恨秋茵,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做。
“你媳婦這樣做,你想讓我就這麼算了?”古世興憤怒地質問着兒子,二兒子當司令那會兒,可是獎懲分明,就算古家的人也不容情,這次卻爲夏二小姐破例了。
“她該罰。”古逸風微微地喘息着,面部的表情有些痛楚,他懇求着父親,懲罰可以,能不能換個方式。
“她身上有傷,還沒好利落,不能打。”古逸風這話說得嘶啞,也許是在爲秋茵找藉口,讓她免除這場鞭刑。
古世興聽了這話,氣惱地眉頭緊皺,他怎麼能忘記秋茵在北京城遭受的那些,心雖然軟了,可面子上卻過不去。
“有傷不能打,好,讓她舉着戒杖,跪在這裡,今晚,明天,誰都不準給她吃喝,我看她下次還敢?老福,拿戒杖。”
秋茵沒見過古家的戒杖,據說從古家老爺爺那一代就沒人用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