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曉丹回憶着她和許晉庭相處的短暫時光,她說也只有那時她才覺得活着的意義不同了,許晉庭竟然可以活着那麼精彩,那麼充實。
“回來的時候,我犯了哮喘,他精心照顧我,舉止拘謹,守禮,送我到鳳城之後,一刻也沒不肯停留要回前線,我問他不怕死嗎?如果是其他人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既可以逃避戰爭,又不避接近古家的小姐,可他說他若怕死就不當兵了,還說是他的疏忽犯了錯誤,就算在戰場上,也在所不惜,他和我見過的那些男人完全不同,我想我是幸運的,遇到了想要的,我怎麼會放棄?”
四小姐說許晉庭就這樣闖進了她的心,讓她欣喜過望,她一直等待的男人出現了,可他不富有,不顯赫,就好像她曾經說過的一樣,她開始盼望,牽掛,甚至夢中都會夢到那個男人,她覺得這次她真的動心了,許晉庭完全符合她的理想男人形象,只可惜許晉庭沒有辦法符合她媽和二哥的要求,許晉庭什麼都沒有,潔身一人。
“可我就是喜歡他,越來越放不下。”
四小姐緊緊地抓住了秋茵的手,希望她能明白那種感覺,夏二小姐可以爲了她二哥大雪天騎着自行車去兵工廠,摔了無數的跟頭,她古家的四小姐也可以爲了許晉庭放棄榮華富貴,甘心和他一生一世,就算窮死也是一種幸福。
“他的身上有那麼多的閃光點,比那些有錢有勢的少爺強了不知多少倍,除了他,我誰都不想嫁。”四小姐的語氣十分堅定。
秋茵贊同四小姐的說法,許晉庭確實是那樣的一個男人,可四小姐和他真的合適嗎?許晉庭又怎麼會接受四小姐這樣的軍閥小姐?
“許晉庭?是個好人,他具備的優點有目共睹,但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對你有同樣的感覺?他喜歡你嗎?”秋茵不想打擊四小姐,雖然她也算堅強,但想和許晉庭同甘共苦還是有一定的難度,根據秋茵對許晉庭的理解,他對大戶人家嬌生慣養的小姐沒什麼好感,何況還是古曉丹這樣東北大軍閥的女兒。
說到了這個,古曉丹的臉上現出了愁容,她說許晉庭一直不肯接受她,就算她表白了自己的心,許晉庭也表現得十分淡漠。
“他沒說過喜歡我,他只是說古家的小姐夠大膽,也很不現實,竟然敢喜歡他這樣的兇光蛋,他不肯接納我,說配不上我,勸我放棄在這個想法,他還說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沒有可能,就算他能接受,我二哥和我爸也不會同意,所以希望我收斂心思,找個好人嫁了,我猜想他不是不喜歡我,而是害怕我二哥和爸爸看不上他,橫加阻撓,一定是這樣的,我寧願相信,其實他是喜歡我的。”
古曉丹說的沮喪,她說她已經認定了這個男人,就覺得許晉庭好,如果二哥和家裡人不同意,她就和許晉庭私奔,如果私奔也不成了,她就一輩子都不嫁人。
聽曉丹說了這些,秋茵這才瞭解古逸風爲什麼會那麼生氣,古家的人,門第觀念都很重,所有正房太太都必須有家世和背景,古家的女兒絕對不能找許晉庭這種貧苦出身的人,何況古逸風那麼疼他的妹妹,怎麼允許四小姐嫁給一個沒法保障她生活的男人,許晉庭四海爲家,丟了一人的性命,就是丟了全家,這樣的男人,就算再好,也不適合照顧體弱多病的古曉丹。
“原來是因爲這個。”秋茵點着頭。
“你幫我,二嫂,如果連你也反對,不肯幫我,我真不知道還能再懇求誰,我這個樣子,還活着有什麼意思?”四小姐還抓着秋茵的手,說她爲了許晉庭什麼都可以堅持,病也會堅持着治療,也許有了想要的愛情,她就能好起來也不一定,但若是失去了那個男人,她什麼傻事都能做得出來。
秋茵讓四小姐想好了,別衝動,古逸風這麼做,也是心疼她,不過四小姐也要有思想準備,就算說動了她二哥古逸風,還有她父親古世興呢,秋茵領教過古世興的脾氣,心裡沒太多的把握。
“先讓二哥站在我一邊,求你了,二嫂,二哥誰的話都可以不聽,但一定會聽你的,他最疼你了。”
古曉丹對二嫂太信任了,秋茵曾經的勇敢無畏讓她滿心佩服,四小姐的堅強和韌勁也是受了秋茵的感染。
“可這次不一樣,你是他最心疼的妹妹,他也許不會聽我的。”秋茵的內心深處,也希望四小姐慎重考慮,跟着許晉庭,她這樣的身體只是拖累,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你二哥希望你能嫁得好,也沒什麼不對,畢竟你需要的是照顧,而不是自立。”秋茵繼續說。
“二嫂,也許我這個決定是錯誤的,也可能會死在外面,但假如能死在他的身邊,我願意,真的願意。”
看着四小姐這樣的執着,秋茵還能說什麼,女人若是死心塌地了,就算關住她的人,也關不住她的心,她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了,畢竟四小姐喜歡的男人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而是優秀的參謀官許晉庭。
“我去試試,但你瞭解你二哥的脾氣,有時候就算是我,也不好用,他衝我發脾氣的時候更嚇人,所以你別抱太大的希望。”
雖然秋茵這樣說了,可四小姐認定了秋茵一定能說服她二哥,催着她趕緊去,許是怕秋茵反悔了不肯幫着她,又急得喘了起來,捂着嘴巴一口氣比一口氣難出,秋茵不敢讓她再難過了,說馬上就去,她才緩和了許多,拿着藥在鼻孔聞着。
秋茵走出古曉丹的房間時,還能聽見四小姐在房裡氣自己的病,說她真沒用,廢物一個。
秋茵下了樓,二太太擔憂地坐在那裡,問曉丹怎麼樣了,還說這孩子怎麼就喜歡了那麼一個人,許晉庭什麼都沒有,也沒什麼教養,家裡怎麼都不會同意的,看二太太的樣子,好像許晉庭懷有不良目的,引/誘了四小姐一樣,其實教養是什麼,誰能說窮人的孩子就一定沒素質,富人家的孩子就一定出息,什麼都有例外,就算家教良好地家庭教育也可能出敗類,二太太這話說得有些偏激了。
“我找逸風商量一下。”秋茵說。
“商量一下也好,不能讓曉丹任性了。”二太太說。
秋茵點着頭,走向了古逸風的書房,想着如何說話才能不讓裡面的男人發火,當然她不是來破壞古曉丹的愛情的,也不想幫着二太太,而是希望古二少爺考慮一下許晉庭這個人,畢竟許晉庭是古逸風的得力戰將,優點遠遠蓋過了他的缺點,拋棄曉丹的病不說,爲什麼四小姐不能和許晉庭在一起?古逸風竟然也這麼固執。
爲了創造融洽的說話氣氛,秋茵端了一杯熱茶推門進去了。
書房裡,古逸風並沒有看書,而是佇立在窗口,看着窗外,陽光照射着他的身軀,在桌面上投下了一個巨大的陰影,他只是那樣站着,不知道在想什麼,連秋茵推門進來都沒有察覺,秋茵一直走到書桌前,輕輕放下茶杯,這時古逸風轉過身,目光中已經沒有了進門的兇悍和憤怒,他坐在了椅子裡,端過了茶杯喝了一口。
“暫時不能去安城了。”
古逸風聲音裡帶着一點點的歉疚,這已經是第三次推遲去安城的行程了,他覺得有些對不起秋茵。
“去安城也不是很着急,何況家裡還有事,我們若是這樣走了,也不能安心。”
秋茵可不是不懂事的女人,就算古逸風要走,她也不會同意,四小姐的事兒沒安排好,走了也不安心。
古逸風好像並不願提及四小姐和許晉庭的事情,而是問秋茵的馬甲織得怎麼樣了?
“我又拆了,不過你放心,幾年秋天天冷之前,你一定會穿上我的織的馬甲。”
秋茵說了這話之後,古逸風竟然笑了,說他會等的,希望夏二小姐不要讓他失望了,秋茵說怎麼會呢?夏二小姐要做的事情沒有做不成的。
古逸風雖然還有心事,卻沒剛纔那麼憤怒了,書房裡的氣氛和那熱茶一樣,漸漸溫和了起來。
“剛纔我去了曉丹的房間,她跟我說了一些事兒。”秋茵開始轉入話題,可才提及了四小姐的名字,古逸風的臉色立刻變了,他一把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發出了重重的聲音,連茶水都灑了出來。
“她叫你來當說客?”古逸風眉頭緊鎖,秋茵曉得這次不行了,就算夏二小姐來了也是一樣,古二少爺的脾氣該發還是得發。
秋茵沒想到古逸風還這麼生氣,難道許晉庭在古逸風的眼裡就這麼差嗎?既然話都挑明瞭,秋茵也不想遮掩了,直接質問古逸風,拋去許晉庭的家世不說,他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許晉庭的。
古逸風眸光投射過來,說他現在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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