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的紅地毯還在,正廳裡還有喜慶的餘息,那一盞盞紅燈籠掛在大門前,讓人還能聯想到昨天的盛況,似乎一聲聲的爆竹響還在耳邊,夜空散開的絢麗煙花,讓秋茵的心仍舊悠然激盪着。
二太太一身時髦的乳白柔緞旗袍,紅光滿面,她見秋茵下來時,笑盈盈地看過來,對這個兒媳婦,二太太越來越滿意,夏二小姐的智慧昨天解除了古家的尷尬,讓老爺都出言誇獎了,說將來這個古家管事的女人非夏二小姐莫屬了,她這個作婆婆打心眼兒裡驕傲。
“說了讓你多睡會兒,早餐就端上去好了,你還起早做什麼?”二太太關心着秋茵。
“我也是才醒。”秋茵擡眼看着,好像古逸風還沒回來。
“逸風在書房,你先喝點粥再去,不能餓了肚子。”
二太太說粥都準備好了,她多加了大棗,菊花,這熱天,又補血,又去火的。
婆婆的心思,秋茵哪裡敢浪費了,先進了餐廳將粥喝了,才轉身走向了書房,身後還能聽見二太太吩咐着,讓丫頭叫老媽子抱孩子下來,小少爺得曬太陽,再弄寫鮮花送到樓上的房裡。
秋茵此時不管二太太這份心哪裡來的,心裡都感激了,怎麼說她也是個長輩,能爲秋茵這樣着想,也就夠了,過去的事情也就不需計較了。
當秋茵推開書房的門時,發現古逸風已然坐在了書桌前,他今日衣裝很隨意,瞧着好像街上走着的普通男人一樣,算算時間,他出去回來還蠻快的,應該不是什麼棘手的事情,但爲何叫她來書房,她卻有點疑惑不解。
“蓮兒說你在這裡等我?”
秋茵走過去,坐在了古逸風的面對,很意外這次桌面上沒有什麼書,他一定是坐在這裡思考了很久了。
古逸風打量了一下秋茵的面色,問她昨天冷沒冷,他想將她抱回去的,但看她那麼愜意地依靠着他,他沒忍心叫醒她。
“一點都不冷。”秋茵心裡羞澀着,她怎麼會冷,她一直在古逸風的懷抱中,他的身體就好像火爐一樣烤着人。
“你還沒說呢?叫我來做什麼,若是沒事,我要出去走走。”
“昨夜報紙已經印刷出來了,今天全國都會知道我已經不是東北軍的司令了。”古逸風說輕聲地說,說他今天出去看看報社那邊的狀況,鳳城已經傳播得差不多了,不出下午,信息就能傳遍全國。
“我想到了,不過你說這個……不會是後悔了吧?”秋茵眯着眼睛,分析着古逸風的表情,好像這雙深潭的眼眸中沒有後悔的樣子,不過當教書先生確實不比東北軍的總司令麼神氣,古逸風要提前有這個心裡準備。
“我怎麼會後悔。”
古逸風輕笑了一下,他做事很有原則,只要決定就不後悔,何況當兵久了,他也想好好放鬆一下,體味一個普通人的感覺。
“不然是什麼事兒?”秋茵奇怪地問。
古逸風的眉頭微微一鎖,說他在回安城之前,打算出一趟遠門,想去會一會軍閥嚴廣,秋茵一聽這話急了,古逸風現在已經不是東北軍司令了,他去見嚴廣,不是送死嗎?
“不行,你不能去!”
秋茵從椅子裡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他這不是沒事找事嗎?嚴廣那個混蛋,雖然現在不得煙抽,一日比一日落魄,可枯瘦的豺狼還是狼,他就算沒力氣了,可見了肉,還會狠狠咬一口,何況古逸風不當司令,已變成一塊好啃的骨頭了。
可古逸風決定的事兒,完全動搖不了,就算秋茵瞪眼睛也無濟於事。
“我不明白,古逸風,好好的,理那個混蛋做什麼?”秋茵惱火了,古逸風就算再堅決,也必須過了夏二小姐這一關,不然他哪裡也別想去。
“報紙上的聲明,除了宣佈我的辭職,還堅定了東北軍的立場,我父親古世興重新擔當司令之職,他將糾正前任司令犯下的錯誤,不再支持北京的帝制,這個公開聲明見報後,就意味着全國至少三之分二袁明義的擁護者會倒戈,和古家站在一條陣線上,北京的局面變得被動,袁明義怎麼甘心皇帝夢想破碎,他一定會想辦法穩固自己的江山。”
古逸風說狗急了還跳牆,何況一個野心勃勃的袁明義。
“就算他想辦法又怎麼樣?古家有了同一陣線上的夥伴,勢力雄厚,袁明義就算髮狂,也不敢把東北軍怎麼樣?他爲了當這個皇帝,動用了不少儲備金,已經沒有實力和東北軍對抗了。”
秋茵算計着袁明義的現狀,本就錢不多,又失去支持,沒有必要擔心這個荒唐皇帝的,除了袁明義佔據着北京城,其他的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如果東北軍願意,完全可以推翻袁明義的統治,讓這個野心家下臺。
古逸風搖了搖頭,他說昨天和袁德凱喝酒的時候,袁德旺喝多了,說了一句讓他很警覺的話。
“什麼話?”秋茵愣了一下,袁德旺這個嘴巴沒遮攔的,說出來的一定是什麼驚天的秘密。
“袁明義還是志在必得夏家的寶藏。”
古逸風冷冷地揚起濃眉,夏家的寶藏不管是什麼,都是關乎夏二小姐的安危,他知道秋茵不會輕易放棄寶藏,袁明義又勢在必得,這種矛盾一旦觸發,會危及夏家的生死存亡。
袁明義要滅了東北軍,乃至壓制全國,前提是拿到傳聞中的寶藏,這批東西將袁家最後的希望。
“你哥哥現在是袁明義的準女婿,他爲了討好袁明義,娶袁三小姐,當駙馬爺,竟然告訴袁明義,夏家的寶藏裡是大量的金條。”
“我哥?”
秋茵的臉好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夏邑軍瘋了,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寶藏,也不知道里面藏的什麼,他這樣說,只是想討好袁明義,可哥哥這樣的胡說,讓夏家的寶藏更具吸引力,安城又不會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