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邑軍說得懇切,袁三小姐擡起頭,淚珠兒含在眼裡,幾乎就要哭了。
“你坐在這兒休息一下,若不舒服就回房間,我不能總在這裡坐着,這兒人多,會被人說了閒話,對你不好。”
夏邑軍站了起來,假意地將自己的手帕放在了桌子上,說千萬別哭,她今天很美,哭了就不好看了。
在夏邑軍轉身離開的一刻,袁雅欣捂住了鼻子,哭了出來,她哭可不是因爲感動於夏邑軍說的話,而是古逸風娶她的目的,竟然是因爲夏二小姐,她的心裡哪裡甘心被這樣對待了,心裡竟然對古逸風產生了一股恨。
夜幕降臨了,北京城的醫院裡,秋茵一直坐在許晉庭的病牀前守着他,他接受了英國大夫喬治的治療,槍傷很重,穿透了他的小腹,差一點就打中了他的脊柱,若是真的被打中了脊柱,喬治說,這位軍官就要終身癱瘓了,秋茵真的很害怕,若他癱瘓了,她該如何面對這個事實,心裡自覺虧欠了他。
許晉庭躺在病牀裡,仍舊處於昏迷之中,醫生說會很快醒過來,可秋茵已經這樣坐了幾乎兩個小時了,他還是閉着眼睛,沒看過她一眼,他好像很疼,額頭上冒着汗水,秋茵用毛巾擦拭着他的額頭,希望這樣能讓他好受一些,仁東和幾個士兵守在門口,出了這樣的狀況,大家都害怕袁家兄弟再來鬧事。
“不就是輛卡車嗎?就讓他們翻好了,許參謀怎麼連命都不要了?”仁東好像很不理解,嘆氣着。
“憑什麼讓他翻,這是我們東北軍的車,他媽的,副司令就是沒下命令,若是下了,我的命擱在這兒,也要崩了姓袁那小子。”
秋茵聽着他們在門口議論着,心裡更加難受了,頭低垂着,手死死地握着毛巾,說起來這都怪她,是她讓大家都處於焦慮不安之中。
許晉庭好像醒了,又好像昏迷着,眼睛緊閉着,頭卻動了一下,眉頭皺着,手在空中搖晃着,好像要抓住什麼一樣,秋茵想將他的手拉下來,卻被他一把抓住了。
“別下車……別……”
他握住了秋茵的手,不安地低語着。
秋茵看着病牀上的人,心裡更亂了,亂得理不清頭緒,許晉庭在這種危急的時候還在擔心夏二小姐的安危,可他自己幾乎連命都沒了,此時他的眉頭鎖着,被疼痛和憂慮糾纏着。
秋茵趕緊說沒下車,真的沒下車,他才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可他仍舊握着她的手,握得很緊,讓秋茵有些狼狽,想抽出來,卻又怕引起他的不安,他爲了秋茵,連命都可以不要,夏二小姐卻要吝嗇一隻手安慰他嗎?她任由他握着,希望他早點醒來。
夜已經深了,病房裡很安靜,來北京城的一路秋茵都沒好睡過,加上這樣一直守着,瞪着眼睛,漸漸支撐不住了,她什麼時候趴在牀邊睡着的,已經一點印象都沒有了,秋茵睡了很久,很沉,也很累,中途猛然清醒過來的時候,天還黑着,許晉庭早醒了,此時正看着秋茵,當他發現秋茵擡起頭時,趕緊將目光移開了。
“你醒了?”
秋茵高興地直起了身體,卻發現自己的手還在他的手心裡,許晉庭很尷尬,將手趕緊抽了回去,說秋茵剛纔睡着了,手被壓着,他怕吵醒了她,說完,他突然咳了起來,好像牽動了小腹,懊惱地咒罵了幾聲,說這一槍打不死他,他早晚會將子彈還給袁德旺那小子。
“還逞強?你先站起來再說吧。”
秋茵拿着毛巾,轉過身,放在了水盆裡,心裡仍舊窘迫着,卻不知道怎麼將剛纔的尷尬排除掉,剛好此時仁東進來了,他將毛巾接了過去,說秋茵已經照顧大半夜了,辛苦了,該去休息一下,現在輪到他了。
“是該輪到你了,不過有事喊我。”秋茵叮囑着仁東。
仁東說沒有問題,只不過他的手沒小夏的那麼軟,只怕許參謀嫌他的粗手笨腳的,等小夏休息好了,還得小夏來侍候。
“你就想偷懶。”秋茵反駁了仁東一嘴,然後轉過身看向了許晉庭,發現他正看着自己,眼裡流露出一絲不捨,這個眼神讓秋茵覺心裡一慌,雖然他重傷需要人照顧,但秋茵意識到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那樣只會讓許晉庭越發期盼了。
“我困了,找個地方睡覺去,有事兒叫我。”
秋茵笑了一下,大步地走出了病房,她知道許晉庭對古逸風十分尊重,就算心裡有什麼也不會說出來,可是感情這個東西,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他剛纔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秋茵豈能這樣一直裝傻着。
走出了病房,其他的幾個士兵都圍上來,說怕影響許參謀休息,沒敢進去,問秋茵他現在怎樣了,秋茵說已經清醒了,看起來還不錯,沒什麼危險了,他們聽了這話都很高興,說只要人醒了,他們就放心了。
“昨夜副司令來時,還擔心呢,現在不是沒事了。”一個士兵說。
古逸風來過了?秋茵心頭一震,想着昨夜他來的時候,她可能已經睡着了,而那時,她的手一直在許晉庭的手掌裡,他怎能看不到,想到當時的情況,秋茵有點急了,這個傢伙不會是有了什麼想法,所以纔沒進病房,也沒叫醒她,想想肯定是了,他平時在這個問題上就挺小心眼兒的,這會兒怎麼會大方了。
“副司令呢?”秋茵着急地問着。
“去了喬治大夫的辦公間,沒見出來,可能昨晚在那裡休息了。”
他們說喬治大夫離開醫院了,古逸風在喬治的辦公室裡,也許這會兒還睡着,讓秋茵最好別去打擾他,他好像心情不太好,喝了酒。
“我找他有急事彙報。”
秋茵說完,跑向了喬治大夫的辦公室,站在門前,她本想敲門後再進去的,可手一碰門,門竟然是虛掩的,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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