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晉庭也被夏秋茵驚住了,可他只是愣了一會兒,就笑了。
“副司令,夫人的辦法不錯,她這樣跟着你,我們也放心了。”許晉庭知道副司令的倔脾氣上來,也只有夏二小姐的話他能聽,所以到了部隊,由夏二小姐看着,好過十幾個軍官照顧副司令強,男人粗手粗腳的,女人就不同了。
“讓我去吧。”秋茵見古逸風的臉色不好看,就央求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輕輕地搖着,古逸風可是個要面子的人,在公開場合,從來不會和自己的姨太太有什麼曖昧的舉止,秋茵曉得這樣的撒嬌,他肯定堅持不了多久。
果然古逸風被秋茵這樣一搖,呼吸都要停止了,臉立刻浮上了黑線。
“還不走。”他懊惱地說着。
“是,副司令。”
秋茵一聽有戲,立刻站直了身體,好像他的士兵一樣恭敬,只要讓她去,讓她怎麼樣,她都願意。
秋茵以爲她穿着軍裝只是暫時應付一下而已,想不到以後的日子,危機時刻,她不得不穿上軍裝站在了古逸風的身邊,支撐着自己的丈夫,成爲東北軍的女軍閥。
“夫人很有軍人的架勢。”許晉庭一邊走一邊稱讚着。
“我乾脆也參軍好了。”秋茵和許晉庭開着玩笑。
“我看不錯,給你個什麼官職呢?”許晉庭摸着下巴。
“副參謀吧,我肯定是你的得力助手。”
秋茵一邊和許晉庭說話,一邊推着古逸風,輪椅裡的男人還陰着臉,悶着一句話都說,秋茵在他的後面,哪裡曉得古副司令不高興了,說得起勁兒,許晉庭又那麼配合,說了好幾個職務,偶爾還會笑笑。
“回來後,馬上把軍裝脫了,以後不準穿!”
古逸風突然冒出了一句話,帶着憤怒,握着輪椅扶手的手背緊繃着青筋。
秋茵立刻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說了,曉得他因爲什麼生氣,還不是她和許晉庭有說有笑地冷落了他。
“若你的腿好了,我纔不喜歡這身軍裝呢,看起來也不怎麼好看,倒是袁三小姐的那身還不錯。”
夏秋茵只是無心之說,提及了袁雅欣,古逸風好像更生氣了,一把推開了她的手,讓許晉庭推着他上車,許晉庭小心地接了過去,也不敢和秋茵鬧笑話了,夏秋茵撅着嘴巴跟在後面,直到坐在車上時,古逸風也一句話都不和她說。
“我幫你挪一下腿,這樣是不是不舒服?”秋茵俯身要幫古逸風搬動一下受傷的腿,他卻抓住她的,將她的手扔開了,說不用,他這樣很好,很舒服,可他明明因爲那腿歪斜着身子,很彆扭的樣子,竟然說舒服?
秋茵纔不管他,他扔開她的手,她再伸過來,他扔了她幾下之後,不再堅持了,任由秋茵將他的腿放好,身子纔敢正過來,卻仍舊一臉的不悅。
秋茵假作幫他整理衣服,面頰湊上來,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耳語着,說她知道有個男人吃醋了,古逸風立刻挺直了脊背,滿臉的尷尬,一把將她推開了,讓她坐好。
“穿着軍裝,就要有軍人的樣子。”
聽他這麼說了,秋茵馬上老實地坐好了,挺起了胸脯,可能她的胸脯會稍稍有些高,古逸風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尷尬,很快將目光撇開了,說她還是隨便坐着好了,秋茵忍不住低頭偷笑了一下,猜古逸風現在的心一定被她弄得亂糟糟了。
興城的軍營在兵工廠的東側,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地勢較高,佔地面積很大,營房分三面圍着中間的訓練場地,不遠處是炮塔,炮標,和靶場,很多軍用的汽車和卡車停在中間,上面蓋着綠色的厚布,興城這幾天下了雪,卻有一天天氣好,又融化了一些,此時結了冰,輪椅推上去,有些打滑。
軍營裡面,有幾個士兵正擡着一個擔架向外走,一個個沮喪着臉,古逸風攔住了他們,他們見副司令來了,立刻站直了身體,說這個士兵昨天夜裡得了肺炎,情況很嚴重,怕是不行了,要送到營地的外面去,留在裡面只是白白佔了病牀。
古逸風看着棉被下蓋着的士兵,他只有頭髮露在外面,他讓秋茵推他過去,然後伸手要掀開蓋在士兵身上的杯子,幾個士兵制止了他。
“副司令,會傳染的,最好別碰。”
古逸風沒有聽他們的,執意掀開了被子,士兵的臉露出了出來,看起來那還是個孩子,只有十六七的樣子,因爲家裡吃不飽才送到了部隊裡,此時竟然染了疾病,士兵的臉上還有稚嫩的表情,可他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一口口地喘着。
秋茵的心都糾在了一起,這個病重的士兵被送營地,就是讓他等死了,沒有人願意爲了一個沒有希望的人,放棄整個軍營。
“他還有救嗎?”秋茵一直相信古逸風,他是個醫生,他還有辦法救治他的士兵。
古逸風回頭看了一樣秋茵,然後低聲說。
“還有救。”
古逸風皺着眉頭,然後轉過身吩咐着許晉庭,讓他馬上高價徵用附近空閒的民宅,只要還有希望就不能放棄。
許晉庭領命離開了,古逸風讓士兵將擔架放下,他要給士兵親自檢查,擔架放下後,秋茵要幫古逸風將士兵扶起來,卻被古逸風喝止,他的眼眸中透着兇悍,讓她退到三米之外。
秋茵不敢說話,只好按照他的吩咐站開了,雖然古逸風這麼做是爲了她好,可她的心裡卻氣着,他不怕,夏二小姐有什麼好怕的。
古逸風診治完了,許晉庭也跑了回來,說先徵用了五間,能放些幾十個士兵,還有百姓願意無償將空閒的房子讓出來,說幫助士兵度過難關。
“好,擡他到暖和一點的房間,給他肌肉注射。”
在民國時期,肌肉注射是西洋治療方案,對於重症患者,效果能顯著一些,但卻不被當時的民衆接受,古逸風被迫使用了這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