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世興竟然敢用古家男人的身份要挾她?休掉夏二小姐其實不難,只是一張離婚紙和捲起鋪蓋捲走人而已,可難的是,古家二少爺圖的什麼,娶進來,一個月之後就休掉?假如古逸風真的和他父親論調一致,也不會跪在那裡捱了那麼多鞭子。
“如果他同意休我,我夏秋茵無話可說,只當眼睛瞎了,看錯了人,以後就算嚴廣去安城,要搶我做他的十八姨太太,我也絕不會再來東北求你們古家。”
想當初夏二小姐爲了家裡的孤兒寡母盡心盡力,幾近喪命,甘願做古二少爺的姨太太,這份恩情已經還得差不多了,若再有一次,就算打斷夏二小姐的腿,她也不會再去求人。
秋茵的語氣平淡堅定,讓古世興良久沒有說話,他的眼睛瞪着面前的只有十六歲多的丫頭,重新衡量着她,不曉得她的骨氣和這些論調都是哪裡來的,她的身上確實有和其他女人不同的氣質,這就是兒子放不開她的原因,又或者她有更加深奧,難以琢磨的東西隱藏在骨子裡。
“你真的不去?”
“不去!”
“倔女人,回去,回你的西廂去。”古世興似乎對秋茵無可奈何了,揮手讓她回去,她站在這裡,讓古世興只想發火。
“我想上樓看看古逸風。”
秋茵不能就這麼回去,古逸風的傷怎麼樣了,她還不知道,回去了還是得想辦法過來看看。
“去吧,去吧。”古世興沒有心思理會夏秋茵要去哪裡,點頭同意了。
秋茵趕緊提着裙子飛快地向樓上跑去,跑到樓梯中間的時候,還聽見古世興在咒罵着。
“嚴廣這孫子,真他媽的不是東西,明裡暗裡地折騰,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秋茵聽着,知道嚴廣的好日子要盡了,袁明義若是狹隘之人,以小心之心思量嚴廣,必定造成他和嚴廣之間的分歧,這分歧一起,古世興這邊必定會添油加醋,火苗燒起來是早晚的。
秋茵回頭看了一眼,真想看看他們互相爭鬥的樣子,只是可憐了嚴廣盤踞的山城,定然會是一翻血雨腥風。
站在了樓梯上,秋茵才覺得她又丟人了,中正樓她和古逸風結婚的時候只來過一次,卻不知道古逸風的房間在哪層,這樣匆忙地跑上了,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可返身回去問古世興,想想他那麼大的火氣,還是算了,剛巧一個丫頭從樓上端着盤子下來,秋茵問他古二少爺在哪裡,她說在三樓最西面的一間。
上了三樓,大夫隨後上了樓梯,秋茵和大夫在下人的指引下,走向了三樓西側的房間,房間的門沒有關,秋茵到了門外,停住了腳步沒有進去,因爲二太太,四小姐還有三少爺都在,再加上請來的大夫和大夫的助手,沒有了夏二小姐的位置。
也許站在門外更好,至少她不會看到古逸風血淋淋的脊背,不會看到他隱忍疼痛的表情,她怕她看到這些,會受不了。
“這是做的什麼孽,他想打死我的兒子。”
二太太此時的神情,恨不得拿鞭子去抽古世興才解恨,她嫁到古家,抱着多少對古世興的幻想,可沒有多久,三太太就進門了,那時她才明白,古世興不愛任何女人,他只是需要這些點綴古家,以後的日子過得艱難,好在先後生了這雙兒女,除了古逸風和古曉丹,她沒有其他的期盼。
“娘,別說了,二哥難受着呢。”四小姐阻止着,這種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當時也沒見一個人好像夏二小姐那樣抓住她父親的鞭子。
二太太盈着眼,嗚咽着。
古逸風趴在牀上,襯衫已經脫掉了,健碩的脊背上都是鞭傷,一道道,一條條,觸目驚心,血肉模糊,大夫爲他小心地擦拭着,地上的盆子裡都是血水,可他只是趴在那裡,一聲都不吭,二太太實在看不下去了,兩隻眼睛好像下雨一樣,捂着嘴巴從房裡衝了出來,她見秋茵站在門口,只是頓了一下,就轉身走開了。
秋茵僵直着身子,心裡疼得難受,手指死死地扣着門板,竟然也恨那古老爺下手太狠,這是他的兒子不假,可也是二太太的心頭肉,也是夏二小姐的丈夫,他就沒有想過她們的感受。
“副司令的傷很重,除了擦藥,還得喝點湯藥,至少要喝三天的湯藥。”這位說話的老大夫給秋茵看過臉,他若是說需要吃藥,就是情況不太好。
“這點傷,喝什麼藥?”古逸風沉悶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帶着怒氣,嚇得大夫手抖了一下不敢說話了。
“二哥,不喝藥怎麼行?聽大夫的話吧。”四小姐勸解着。
古逸風雖然沒有衝他妹妹吼,可態度也有些不耐煩,他說這房裡,都是血腥味兒,一個女孩子家的在這裡不方便,讓四小小姐趕緊出去,小心哮喘又犯了。
四小姐雖然很想留下來,可還是被古逸風叫下人拽了出去,出了房門,四小姐看到了秋茵,立刻崛起了嘴巴。
“你看我二哥,他以爲他是鐵打的,鞭傷那麼深,不喝藥怎麼行,你去,你進去說說,他不敢不聽你的。”
四小姐推着秋茵,硬把她推了進去,然後將房門關上離開了,二太太和四小姐都不好用,夏二小姐進來還不是被吼的命,他那脾氣一上來,眼睛一兇,秋茵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果然,秋茵走進房間,還沒等說話,古逸風那臭脾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誰叫你進來的,不是讓你回西廂嗎?你也回去!”古逸風連自己的姨太太都要往門外趕了。
“我才進來。”秋茵說。
“那就轉身出去。”古逸風說得好冷,帶着悶聲的懊惱。
秋茵抿着嘴巴,瞪着眼睛,心裡真不高興了,若不是三少爺在,她一定狠狠訓斥他,古二少爺就知道一味的冷硬,被人抽鞭子,就不能說個軟話嗎?現在傷成這個樣子,大家都擔心他,他卻誰都不讓留在房間裡,他要一個人自生自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