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茵越討厭什麼話,偏偏就有人說這樣的話,她怎麼就是個當姨太太的命?如果不是爲了救這一家子,她憑自己的本事,能輕輕鬆鬆搞定一個民國家世較好的男人,不但能當個正房太太,還能讓男人這輩子都不敢有娶姨太太的念頭,可她遇到了夏家這檔子事兒,又遇到了古逸風這樣要命的男人,於是她成了姨太太,於是她的耳朵起了糨子,於是她的心裡長了一根刺兒。
“我是當姨太太的命?你呢?”
秋茵冷視着夏冬青,古逸風剛進門的那會兒,她不顧守孝喪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還不是想討那男人的歡心,若是古逸風有意納夏冬青做三姨太太,她保準什麼都不顧了,直接應了,此時竟然裝起清高來了。
秋茵不想將話說得絕了,夏冬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能好自爲之就可以了,與這種鑽了牛角尖的女人多說一句都是白說,秋茵閉上了眼睛再看到她。
夏冬青心裡有鬼,自然不會反駁秋茵的話,她見秋茵不理她了,並沒有馬上離開,這幾天她盤算得太多,卻無從下手,古逸風進了夏家的大門,總是副嚴肅的樣子,冷冷的態度,讓她感到了疏離,不敢放肆。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夏冬青高擡了下巴,輕蔑地打量着秋茵的房間,竟然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還笑出了聲。
“誰說夏秋茵魯莽,心粗,看看,你多會討好古副司令,將這房間收拾的,連自己最喜歡的擺設都搬出去了,難怪他會要了你做姨太太。”
秋茵閉着眼睛,任她胡說,隨她臆想,就算秋茵現在解釋這房間是古逸風吩咐人收拾的,她也不會信。
房間裡腳步聲很輕,秋茵豎着耳朵傾聽着,確信夏冬青是不是無趣離開了,卻不想她的腳步向衣櫃的方向移動而去,好像還打開了衣櫃的門。
秋茵不曉得姐姐要幹什麼,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向了她,發現她竟然盯着古逸風的衣服良久地發呆着,古逸風的衣服幾乎都是軍裝,不曉得那有什麼好看的?夏冬青像個得了臆想症的病人。
“我好後悔……”她輕聲低語着,表情之間帶着沮喪。
秋茵望着她的側影,知道夏冬青爲何事後悔,一個決定差池了十萬八千里,別說她後悔,秋茵也後悔,當初若不是逞強,逼着夏家的大小姐去東北,此時大家都不必這麼尷尬了,秋茵輕嘆了一聲移開了目光,可衣櫃那邊,夏冬青突然發出了恐怖的尖叫聲。
“血,有血!”
什麼血?
秋茵被夏冬青嚇了一跳,趕緊看去,發現她正拎着一件血衣,捂住了嘴巴,又歇斯底里地慘叫了好幾聲,好像那血是她身上流下來的一樣。
“姐姐?”
夏冬青這一叫,秋茵的汗毛孔都跟着豎起來了,她急忙起身,從牀上跳了下來,顧不得手臂的傷痛去搶那件血衣,夏冬青卻好像着魔了,不但不鬆手,還和她較勁兒起來。
“有血,這是誰的血?”她張大嘴巴繼續叫着。
若是平時,秋茵一定不好好修理一下這個不聽話只會尖叫的傻女人,可現在剛剛動了刀子手臂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竟然讓她拉了一個跟頭,右臂拉了一下,可能扯開了傷口,出了點血,滲到了睡衣的袖子上,夏冬青立刻瞪大了眼睛,尖叫起來。
“血,你的手臂……也有血,好多血……”
她被血嚇壞了,秋茵被她嚇壞了,就在她繼續大叫大嚷的時候,秋茵無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 別叫了,我告訴你這血哪裡來的,是我的,我無殺嚴廣去了,卻被他的士兵打了槍,現在他們到處抓兇手,如果你這樣大吵大嚷,讓嚴廣知道是我乾的,一定上門將咱們家的女人都殺了,不殺了,也拉去做他的姨太太!”
秋茵說這話夠危言聳聽的,夏冬青聽了,被嚇到了,果然不敢再喊了,一雙眼眸圓睜着,驚恐地看着秋茵,慢慢的,她將目光移到了秋茵手臂的血跡上,身體不斷地縮着。
秋茵這才放開了她,微微地喘息。
“想讓嚴廣再困住大宅,你就用力喊!”
夏冬青哪裡還敢喊,將黃地躲避開了,膽怯地搖着頭,嘴巴閉得緊緊的,她又看了一眼那件血衣,似乎害怕了,轉身直奔門口跑去,她的喊聲已經驚動了其他人,大太太和二姨娘,三姨娘都跑了過來,齊齊地問發生什麼事兒,哪裡來的血,夏冬青嘴脣哆嗦着,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秋茵將血衣藏在了身後,強擠出了一個微笑解釋着。
“姐姐說她小時候摔倒了,還出了血,到現在想起那些血還害怕呢,我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是,是啊。”
夏冬青趕緊附和着,她心裡最怕的就是給嚴廣當姨太太,那肥頭大耳的男人,陰險卑劣的嘴臉,想着就覺得噁心,此時她用力地點着頭,然後推開大太太和二姨娘慌亂地跑開了。
二姨娘說夏冬青膽小沒出息,小時候出血的事兒想在還能嚇得大喊小叫的,擾了她的午覺,接着她打了個哈欠離開了,大太太和三姨娘也覺得夏冬青很無聊,紛紛散去了。
秋茵見她們都走了,纔拿出了那件血衣,心怦怦地跳着,她這樣瞞着家人,也是爲了大家好,她們若是知道秋茵去了司令部還被打了槍,一定會惶惶不安,看姐姐夏冬青那蒼白的臉,就知道嚴廣在夏家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大家都走了,秋茵將惹禍的血衣塞在一個袋子裡,然後檢查自己的手臂,夏冬青這樣不要命地拉扯,又出了不少血,好在秋茵也習慣了,這點血不算什麼,她脫下衣服,解開手臂上的繃帶,重新包紮起來。
就在秋茵換了一件睡衣,剛繫好釦子的時候,聽見外面有人喊了一聲副司令,古逸風竟然回來,她嚇得趕緊上了牀,拉住被子往頭上一蒙,憋在在了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