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啦。”吳家寶迅速出現在張清如面前,“什麼事,張律師。”
“聯繫樑小姐。”
吳家寶一時有些迷惑,“哪位樑小姐?”
“幫我姐姐擺脫他前夫的樑小姐。”
“哦,我知道啦。”
吳家寶很有效率,下午素來行蹤不定的樑小姐,就出現在張清如的律師事務所。
“哦,張律師,你這裡擴建了,生意興隆,發大財呀。”樑小姐進門就說着吉祥話。
“有財一起發呀。”張清如笑眯眯的說道。
“張律師,要照顧我生意?又是哪個倒黴男人呀?”
“不是男人,是女人?”
“女人?”樑小姐很驚訝,這有點超出她擅長的範圍了。
張清如解釋,“幫一個女人出謀劃策,讓她和我談判。”
樑小姐滿臉疑惑的看着張清如,“張律師,這你可要詳細講講的。”
張清如簡要講講蘇夫人的委託,樑小姐皺起眉頭。
“這女人想要母憑子貴?”
“我看她是這個意思。”
樑小姐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不太聰明呀,華北那邊的情況,我不曉得,這上海的情況,我是曉得的,哪裡有什麼母憑子貴呀,連做妾的機會都沒有,孩子都不一定能進得了家門。”
“我原以爲,這位餘小姐可能是受了蘇先生的欺騙,那錯的是蘇先生,這事要他自己解決的。”張清如搖搖頭,“沒想到,一見面,她沾沾自喜,勢在必得的樣子,恐怕是自願的,那我就只能完成委託人蘇夫人的要求了。”
“那我先摸摸她的底細,後面具體怎麼操作,到時候再商量,可以嘛?”
“沒問題,我也是這個意思。”
樑小姐有問了些情況,才起身告辭離開。
第二天晚上,餘小燕坐在酒店的西餐廳,開心的吃着牛排。
一個優雅的女人路過她的身邊,身上是法國香水的味道。
隔壁桌的兩個男人低聲議論起來,“看見了嗎?”
“看見了,就是那個師長兒子的情婦嘛?”
“人家現在不是啦。”
“哦,我記得她和那位公子的新聞,到處都是呀,這就分手啦?”
“懷孩子啦,想嫁,那位公子家裡不同意,雙方找了中人就談,給了一大筆損失費,孩子人家帶走了,她最近又釣一個。”
彷彿是爲了驗證,這兩個男人的閒話,一個手捧玫瑰花的男人走到,優雅的女人身邊,奉上鮮花。
這男人看起來相貌不算出衆,但是卻一副富貴模樣,怎麼看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餘小燕看着,露出羨慕的眼神,想到自己那個失蹤的男朋友。
她男朋友聽說那位‘華北王’常在花叢走,也只是聞聞花香,沒有娶回家的,而且遣散費給得很大手筆,就鼓動她,勾引‘華北王’。
餘小燕原以爲自己的美貌不夠,難以成功,沒想到,‘華北王’竟然是喜歡她這一款的,勾引成了,就等着領遣散費,沒想到卻偏偏懷孕了。
‘華北王’很高興,男朋友卻跑了。
也罷,既然懷孕了,她總是要做出名堂來的,她要坐坐蘇夫人的位置,如果不能,至少也要拿一大筆錢,去過舒舒服服的日子。
樑小姐看到餘小燕望着自己出神,知道她動了心思,故意和餘小燕接近,短短几天,兩個人就成了至交好友。
餘小燕對上海不熟悉,能交道樑小姐這樣,懂社交,又能力的女人,心裡格外開心。
更想討教,樑小姐和男方談判的訣竅。
“我的姐妹,有嫁入豪門的,有像我這樣自由的,要看你想要什麼了,要人有要人的談法,要錢有要錢的談法。”
“要人怎麼說?”餘小燕充滿學習精神,比當年在學校,還要認真。
“要人呢,就是死活要嫁,要一片癡心,情深似海,錢是萬萬不能談的,做夫人也嫁,做妾也嫁,大不了,日後在家裡鬥嘛。”樑小姐晃了晃高腳杯裡的紅酒。
“要錢呢?”
“那就更好辦了,談嘛,總是能談出來個合適的價碼的,日後拿着錢,開開心心過日子,嫁妝厚,嫁人也方便,婆家也不能提過去的事情。”樑小姐打算的很仔細。
“要多少合適呢?”餘小燕問道。
樑小姐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餘小燕,“你連對方有多少財產都不知道,就敢懷孩子?”
“你說說,孩子是上海哪家公子的,上海這有錢人家的公子,我心裡都有數的。”
餘小燕低下頭,她沒敢說出孩子是‘華北王’的。
“不說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樑小姐顯得有些不太高興。
餘小燕連忙解釋,“不是的,孩子的父親,不是上海的公子。”
“這樣啊,外地的人,我也不曉得,你就要自己多想了,我不能給你參考。”
“謝謝你啦,樑小姐,我這初來上海,什麼都不懂,幸虧有你提點我。”
“這不算什麼啦,不過你要快點談,月份越大,對你越不利。”
“爲什麼?都有孩子了。”
“你傻不傻,孩子生下來,強行抱走,你一個女人有什麼辦法?現在這塊肉在你身上,是你的一部分,他們搶不走。”
餘小燕恍然大悟,立刻盤算着聯繫律師。
這次餘小燕進了律師事務所,依然是吳家寶接待她,只是張清如去法院開庭了,人不在。
餘小燕只好在休息室等着,過了一會兒,趙若楠端着點心和茶水走進來。
“謝謝。”餘小燕客氣的說道。
趙若楠轉身向外走,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回來,蹲在餘小燕的身邊。
“餘小姐,如果你不是自願的,是姓蘇的強迫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聯繫上海的婦女界,幫你討回公道!”
趙若楠瞪大眼睛,看着餘小燕,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餘小燕尷尬的笑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如果你不是自願的,我支持你控告蘇先生。”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餘小燕皺着眉頭。
法租界的另一邊,張清如沒有去法院,而是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