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崗之下,一條很寬的大河橫擔而過,此時雖然還是冬季,但那河水依舊泛着浪花,似乎像張着大嘴的猛獸,等待着吞噬落入其中的一切。,
彭虎哈哈大笑,大聲喊道:“天不亡老子!”說完,猛的一下從山崗上紮了下去,啪嗒一聲落入水中,那水面只翻起一個小小的浪花。
戴曉天卻站在山崗上頓足不已。他學什麼都很快,唯獨對這水似乎十分缺少天分,怎麼也學不會游泳。一到了水裡,就感覺四肢僵硬,別說游泳,只會像秤砣那樣沉到水底。
後面的喊聲臨近了,那幫人包抄了過來。戴曉天焦急的權衡利弊:“跳下去小命不保,那回去幹掉那幾十人,一來沒有必勝的把握,二來又不願意隨便殺人,雖然對方好像是窮兇極惡的殺手!”
彭虎一個猛子扎入水中,隨後又浮上水面,他看看四周沒有戴曉天的影子,於是擡頭向上看去。當看到戴曉天站在山崗上不跳下來,他大聲喊道:“快跳下來!”
戴曉天懊惱的回答說道:“老子會水早就跳下去了!”
彭虎哈哈大笑,譏諷說道:“原來是個旱鴨子!”
戴曉天生氣的回答說道:“老子救了你,你卻自己跳水跑了!”
彭虎一邊拍水,一邊說道:“跳下來,老子保管你不會沉底!”
戴曉天對水望而生畏,但後面追趕的人已經離的越來越近了。他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即一橫心閉眼向下一跳。撲通一聲,他也扎進水中,一陣冰涼的感覺讓他身體立刻僵硬發直,身子直直的向下墜去。
鼻子剛剛沁入鼻孔,他連忙屏住呼吸,心裡不由的想道:“要是彭虎不救我怎麼辦?那我真的要餵魚了!”頓時感到一陣無助和深陷絕境的悲哀,剎那間想到妻子顏如玉和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腦中一幅幅畫面瞬間滑過。
突然,一隻大手抓住戴曉天的後脖領子,然後有人拽着他向前游去。
戴曉天心裡一喜,知道這是彭虎出手相救,心道:“此人倒是言而有信!”於是放心大半。他不會游泳,更不用說是潛水,但所練的“龜息功”卻神妙無比,只要運起功法,就能長時間閉氣。
山崗上的追兵此時也追到了岸邊,有人大聲喊道:“他們跳下去了,快追,快追!”但這條大河水面寬闊,此時河水又一定是冰冷刺骨,誰也不敢追着跳下去。
又有人喊道:“開槍打死他們!”隨後這一衆人等都舉槍射擊,子彈射入水中,看不到一點浪花,而戴曉天和彭虎二人卻始終不見蹤跡。
戴曉天內心鎮定下來,意識恢復澄明。他緊閉雙眼,雖然看不到周圍的清醒,但是能感覺彭虎分水踏水,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游去,宛如一條水中的游魚一般。此人的水性確實極好,難怪他聽到大河流水的聲音就狂喜起來。
這水雖未結冰,但卻刺骨的寒冷,不過這對戴曉天和彭虎這種武功高強的人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妨礙。
也不知過了多久,戴曉天突然一下浮出水面,他睜開眼睛,先看了一下青天白日,覺得一切都無比美好。想轉身看一眼彭虎,但卻身不由己,只能繼續被對方挾持着向前游去。
“你這人還算不錯,沒有把我扔在水中不管!”戴曉天對彭虎說道。
彭虎呵呵一笑,回答說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你剛纔畢竟幫了我的忙,雖然這麻煩是因爲你多管閒事而起,但我如果讓你淹死在水中,這倒是有些不仗義了,讓人良心不安的事情,老子是從來都不做的!”
彭虎說這話的時候,好似沒了剛纔的疲憊。
戴曉天奇怪的問道:“剛纔你累的像跳死狗,怎麼遊了這麼半天,反而好像精神和體力都好了不少?”
彭虎笑道:“到了水裡就好像到了我家了,雖然在陸地上我的功夫不如你,但是如果到了水中,一百個你也被我大頭朝下‘栽種’到河底淤泥裡了!”
戴曉天心道:“你就欺負老子不會水罷了,等老子將來學會了,看怎麼收拾你!”不過現在還是仰人鼻息的時候,他不敢把心裡這話說出來,免得惹惱了彭虎真把自己扔在水中不管。
兩個人說着話,已經游到了另一側的岸邊。突然戴曉天感覺彭虎的手一鬆,他又向下沉去,心裡大吃一驚,連忙屏住呼吸。腳下亂蹬了幾下,突然蹬到了河底,心中一喜,連忙起身站了起來。
“哇……”戴曉天吐出口中的河水,用手擦了一把臉,然後轉身看去。
只見自己站在河邊,彭虎遠遠的站在岸邊,正抱着肩膀諧謔的看着自己。
“戴曉天,我先告辭了,你慢慢爬上來吧。我不能把你弄上岸來,免得你又想抓我!”彭虎說完轉身跑去。
戴曉天剛想躍上岸去,但水面水流較急,他不敢雙腳離地,爬被衝到水中。此時彭虎離去,自己落水那真的就玩完了。他大聲喊道:“彭虎,等等,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彭虎哪裡還理睬他,加快腳步狂奔,一會兒就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戴曉天憤怒的說了一聲:“混蛋!”除此之外,他也無可奈何。不敢在水中多做停留,只得小心翼翼的爬上岸邊。這一腳踏實地,心裡頓時安定下來。有了這次很糗的經歷,戴曉天一邊暗下決心一定要學會游泳,一邊又發誓從今之後再也不落水。
剛纔彭虎和戴曉天橫渡大河,但也順流漂出來很遠,不知道剛纔那些追殺的人現在都到哪去了。
戴曉天長嘆一聲,脫下身上的衣服擰乾,然後又穿在身上,一陣冷風吹來,溼乎乎、冷冰冰的滋味實在不大好受。他發足狂奔,一方面快點回家,另一方面也用自身散發的熱量驅寒。
回到湖州城之後,戴曉天的衣服已經多半乾了,他急急向家中而去,剛走進家門,正好迎面碰到雪蓮。
雪蓮看到戴曉天的樣子,驚奇的問道:“姑爺,你這身上怎麼溼了?是被人潑了水還是掉到河裡了?”
戴曉天回答了一句:“掉到河裡了!”然後就急匆匆的回到自己房間。
顏如玉正在房中休息,看到戴曉天進來,關切的問道:“相公,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渾身都溼了?”
戴曉天一邊把身上的溼衣服脫下來,一邊把剛纔經歷的事情述說了一遍。
顏如玉心有餘悸的說道:“這事也太過驚險了!不知那些都是什麼人,怎麼胡亂開槍,還那麼兇惡?”
戴曉天回答說道:“我現在也摸不着頭腦,他們訓練有素,而且還都配着槍,我本來以爲他們是警察,但後來發現他們還有手榴彈;我猜測他們是軍人,但看樣子又不像!而且從情理上來講,軍人也沒必要追殺彭虎。另外,餘杭縣的告示竟然貼到了湖州,而不是和湖州警局協調溝通,這件事着實有些奇怪,我到現在也沒有想通。”
顏如玉說道:“你現在是湖州道的總探長,餘杭正好也是你該管的範圍,恐怕這件事最終還要落在你身上!”
戴曉天點頭說道:“是啊,所以我纔想抓住彭虎,搞清楚他爲什麼投案自首之後又越獄殺人!”
顏如玉說道:“我聽你剛纔的敘述,好像這彭虎也不算壞人!”
戴曉天點頭說道:“不錯,至少這小子還沒有混蛋到把我扔在水中不管!”接着又嘆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學到好水性,那樣就不會這麼狼狽了!”
戴曉天脫下衣服,又找來毛巾把身上的水跡擦乾,換好衣服之後,顏如玉讓雪蓮給戴曉天熬了些薑湯驅寒。收拾好了之後,又陪着顏如玉聊天。夫妻兩個的話題始終圍繞着未出世的孩子,商討將來起什麼名、怎麼將其養大等等瑣事。他們也如同天下其他的普通父母一樣,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吃過飯之後,李玉堂父子二人前來拜訪。他們又送來一大堆貴重的禮物,其中大部分是珍貴的滋補物品。
李玉堂對顏如玉說道:“戴夫人,我這邊已經把店面收拾好了,而且店鋪已經正式過戶到你的名下。這些日子,我也和一些信譽好的藥材商人接洽,從他們那裡陸續購入藥材,等夫人喜得貴子、身體復原之後,咱們就可以正式把這家贈醫施藥的醫館經營起來!那樣,湖州很多貧苦百姓就能得到救助,一病成貧的悲劇也許會少了一些!”
顏如玉生就一副菩薩心腸,能夠救助貧病孤寡是她最大的心願。聽了李玉堂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禁不住高興起來。她對李玉堂說道:“李先生,我這離生產的日子還有幾個月呢,如果你準備停當,那我們不如儘快開始!治病救人,救助貧病孤寡這些事,總是宜早不宜遲!”
戴曉天擔心的勸阻說道:“娘子,你的身體現在這樣,還是不要太着急了!”
顏如玉卻回答說道:“相公,你放心,我這身體沒事。如果能多做些善事,也是爲我們的孩子積福!而且我整天悶在家裡,心裡也挺悶的!”
戴曉天聞言,也只好作罷不再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