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哎呦喂!!”
那些已經趕到了林子裡,搓着雪往火堆裡蓋的村人們,可算是找到了本年度最大的樂事兒了。
他們賣了死力氣去撲那火苗子,就是爲了能早點過去瞅瞅,藏在馮寡婦家的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小子。
“喝!那姦夫不是張大壯啊,可嚇了俺一跳,俺還想着明天是不是就裝作不認識他這個人了呢!”
“咋可能是大壯哥,你沒看他家裡倆個最能幹的兒子還在堵着前後門的嗎?”
“你若是整個醜事兒還能讓兒子幫忙守門的啊,就算是到了這不要臉的地步了,還能一次喊上倆個一起過來嗎?這不像話啊!”
“對哈,就是!”
衆人將猜疑之心從張大壯這一家人的身上收回,就開始猜測……被堵在屋內的到底是誰。
這黑燈瞎火的,樹林離着院口還有一定距離,他們是真的看不清啊。
林子中火不大,幾個人兩三下撲滅,就站作一堆開始猶豫,是上前還是不上前呢?
在這個時候,就需要站在路中間的邵滿囤幫他們一把了……
邵滿囤伸出手,朝着馮寡婦的門口一指,大吼到:“不好!俺張叔怕是擒不住那個歹人,就要讓人跑了啊!”
衆人神情一變,順着邵滿囤手指一瞧,你猜怎麼着?
那張驢子剛應了他爹的令將那大門給踹開,已經穿好了衣服趴在門邊兒伺機逃跑的張燈官……就一個拱頭,猛躥出去,將人給撞了一個跟頭。
在撞出一個空隙之後,他毫無停歇,徑直往荒地那頭躥去。
若不是邵滿囤吼的這一嗓子,張家那三個老爺們兒……還真就不能逮得住人。
見到於此,在小樹林裡圍作一團的鄰居們,莫名亢奮。
他們連手裡的盆子都顧不得拿回家,一個個拔起地上的火把,朝着張燈官逃竄的方向追去。
也是這張燈官運氣不好。
馮寡婦家門口的張家人與小樹林內的村民竟形成了雙面夾擊之勢,將他逃跑的範圍整縮小了一半。
張燈官只能選擇荒地作爲逃跑路線,然後……更大的危機就降臨在了他的頭上。
因爲在另一邊……
張大壯的媳婦運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成功的將村長連帶他的幾個兒子給忽悠了出來。
這初家村村長歲數不小,不能跟兒子們一樣抄近路,他讓張家的帶着人先去,自己則選擇了更爲平坦的村中小路,慢慢往馮寡婦的家中行來。
最趕巧的是,村長家那幾個腿腳靈便的小輩,所抄的近路就是張燈官逃竄的荒野。
於是,在這片荒原之上,張燈官與後趕到的馳援者……狹路相逢。
兩方人先是一愣……後又嘗試性的踱步了幾步,最後大家一起發力,就開始了老鷹捉小雞的撲圈子游戲。
村長家的幾兄弟,人多勢衆,配合默契,最終一個合圍,讓他們的大哥將油火把杵到了黑夜來人的面前。
火光中映出了一個人臉……
“是你!!張燈官?!”
“哎呀媽呀!咋個是張賴子!!!”
幾個人都呆住了,卻是在張燈官又想着逃跑的時候趕忙上前,一個虎撲,就將人給按在了地上。
“張燈官,你還想跑?”
“媽呀,這勁兒還不老小啊!”
就在幾人糾纏之際,後邊的追兵也趕了上來。
村裡的人圍成了一個圈,手中的火把將這漆黑的夜給照的亮亮堂堂的。
“咋,你看見沒?”
“看見了,看見了,是村裡的混子,張燈官!”
“咋是他啊……”
驚歎的聲音有些低落。
因爲這個人大家都認識並瞭解過他的人品。
作爲混子,張燈官做出什麼……大家都不會感到驚訝。
現在的問題是,人贓俱獲後,這個事兒應該怎麼處理。
按照規矩來,他們要等一個人過來。
“村長呢?”
“讓村長說說咋辦?”
“來了!來了!村長來了!”
在村民們吵吵嚷嚷的時候,小路盡頭晃過來了一個孤孤單單的火把。
老村長趕來了。
見來了主心骨,大家趕忙把老村長讓了進來。
人進了圈內,老村長也只盯着張燈官的臉瞅了一眼,背起手,吩咐了一句:“將人給帶到土地廟去!再把張家的族老給叫到那裡!”
“你們還嫌不嫌丟人啊!!都杵在這裡幹啥?”
就不怕有個外村的人經過,給看了熱鬧去啊。
這般丟大人的事兒,當然是要窩在村裡悄悄的解決啊。
一羣蠢憨子!
氣哼哼的老村長走的不快,其餘的人也不敢超過,只慢上一步墜在後邊。
而這行的隊尾,則是由張家的二兒子負責壓着張燈官。
張驢子剛被張燈官拱了一個屁墩兒,心裡有氣兒,趁着沒人瞧見,已經拿鞋底子捲了張賴子好幾腳了。
至於另外一個當事人馮寡婦,則被張大壯的媳婦從被窩中給拖了出來。
張大壯媳婦還趁着旁人將注意力都放在張燈官身上的時候,抄起門邊的掃帚,劈頭蓋臉的把馮寡婦給抽了一頓。
要說這老孃們吧,就是記仇。
那幾掃帚全是照着馮寡婦的臉……抽過去的。
不過抽上兩三下,馮寡婦那鳳眼桃腮的臉蛋就變成了滿臉花。
傷口處被抽的有幾分滑稽,呈現出橫豎交錯的狀態,讓好好的一張楚楚可憐的臉變的莫名可笑。
在完成了這個傑作之後,張家的媳婦這才收了手,她抄起炕上一條不知道屬於誰的紅色的褲腰帶,將馮寡婦的雙手往背後一剪,把人給捆了個結實。
小浪蹄子!不是沒事兒就喜歡拋媚眼兒嗎?
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死去的小叔子媳婦,上門勾引大伯嗎?
到了這會兒,看你還怎麼勾引人!
要不是自家的那口子天生缺根筋,收不到馮寡婦的媚眼,現如今鑽了寡婦門的人,還輪得上張燈官這個囊貨?
可惜啊,這無恥的娘們騙着她的漢子可幫着做了不少的活計!
佔了張家這麼多的便宜,還敢給小叔子戴綠帽!?
哪有這樣的好事兒!
想到這裡,張家的媳婦又將人捆緊了幾分,後纔將人從炕上薅下來,壓着馮寡婦的頭,往土地廟的方向趕去。
等到她們倆人趕到了廟門口時,那不算大的小廣場上,竟已經站滿了人。
這畢竟不是件小事兒,丘村人,家家戶戶都派出了一個代表。
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打過交道的或是從不曾有過來往的村民們,自打看到了馮寡婦後,就用一種十分古怪的眼神盯着這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直至看着她被壓進了廣場中央,這纔將那種隱晦的眼神給收了回來。
“噗通!”
馮寡婦被摔在了廣場的黃泥地上,與另外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一起……等着接下來的審判。
見到人都到齊了,站在廟內的村長,就清清嗓子,開始了村裡的公審。
“張家的族老來了吧,你說說咋處置這兩個人吧。”
畢竟,這個村子可不是個一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