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怎麼地。
這一個人再咋狠,也不可能拋家棄族了吧?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的兩個小買賣人,在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就下了決定。
他們站在路邊上,成功的搭上了一輛正往聊城去的大板車,前面有結實的騾馬拉着,先往那聊城的碼頭而去。
而這個時候,從聊城碼頭匆匆而返的邵年時,卻是與看鋪子的老薑頭叮囑了幾句,收拾了一下行裝,從縣城搭乘了一輛簡陋的青棚小架的馬車,就直奔着初家鎮的大院而去。
這一趟他是跑得飛快,因許了這馬車行的老鄒頭五個子兒的加鞭費,故而這天還沒擦黑的時候,邵年時就到了初家的高牆大院之外。
他與院子中的裡外,混的有些熟稔了,側門的門房柳老頭見到邵年時回來了,就特別開心的將院門給打了開來。
“滿囤,你這大忙人嘞,咋有時間回來?”
邵年時從馬車上蹦下來,撩着袍子跑的是呼呼帶喘。
“柳叔,老爺在家不?”
這柳老頭見到邵年時臉上是滿臉的焦急,他人也跟着急了起來。
“哎呦,滿囤啊,你這去了聊城還不知道吧?”
“老爺今早上就讓人收拾東西,沒過晌午,就坐着車返回到濟城了啊。”
一聽到這個消息,邵年時是真急了。
他也顧不得跟柳叔多說了,那是當即一個轉身,直接就奔着剛纔帶他過來的馬車而去。
“快,大爺,咱們沿着官道直奔濟城。”
“依着這個時間,追過去,說不定在半路上就碰上了!”
“我,我再多給你添一個角子的料錢。”
得嘞,有錢賺誰不願意呢。
反正依照車馬行的規矩,這馬兒該吃料該喝水該休息的時候,他這車就是要停下來的。
住宿,飼料的費用還是客人全包的。
這臨時加了里程,鄒大爺心裡別提多美了。
誰還不願意跑個長途是咋地?
而他們這日夜兼程的追着,一追就追到了兩天外。
追的邵年時眉頭直皺,還以爲自己尋錯了路的時候,就在濟城外的官道上,看到了熙熙攘攘一大羣的人。
隊伍最尾處,一羣穿着黑衣的人席地而坐,其中一個正是他熟悉的柳二子。
邵年時見到了柳二子就像是見到了親人。
因爲趕路而衝的滿面的風塵也不嫌棄了,那是驚喜交加的就喊了起來。
“二子哥!二子哥!”
坐在路邊暫且休息一陣的柳二子聽到遠處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有些奇怪的轉頭,接着,整個人都歡喜了起來。
“滿囤!你咋來了!”
“哎呀,你這是咋搞得,弄的這一臉的灰?”
“還有你穿這一身,怎麼給糟蹋成了這樣?”
“好好的袍子,也不知道愛惜一下。”
被柳二子這麼一提醒,邵年時才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模樣。
還真是狼狽啊。
自己剛上身的藍色的長衫,現在全都皺巴在了一起。
本應該垂在小腿肚子以下的衫腳兒,也全都翻在了膝蓋以上。
那本應該根兒根兒乾爽的頭髮,現在也泛了油,一縷一縷的黏在一處,別提多邋遢了。
見到於此,邵年時苦笑了一下。
他卻顧不得與柳二子多說,只問了一句:“原本也沒以爲自己會追的如此的狼狽,可是問一句,老爺在前面的車上嗎?”
柳二子自然是點點頭,指着隊伍最前面,那輛雙駕的馬車說到:“本來應該是坐着汽車先行的。”
“但是想到從老家帶的東西太多,家眷們行起來也不太方便,咱們老爺就將院裡最舒服的幾架車全都用上了。”
“瞧見那青綢緞包圍的馬車沒?老爺就坐的那輛車呢。”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我怕你自己過去尋老爺,會被周圍的僕役給攔下來呢。”
這模樣略有一些不講究。
邵年時卻只能稱是,等着柳二子將這事兒給辦妥了。
誰成想,這柳二隻過了後側幾輛小騾車的時候,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邵年時遠遠的瞧着眼熟,再想想風姿,應該就是大管事的忠伯了。
只見大管事的順着柳二子的指向朝着自己這邊瞧了一眼,就跟着招招手,示意他可以上前。
那邵年時就趕緊將身上的長衫展展平,抹了一把臉,緊跑了兩步,來到了大管事的面前。
“邵年時?”
大管事的很奇怪:“你不是被派去聊城接手了新的鋪子了嗎?”
這是惹了禍了?
想要找老爺做主?
一個糧食鋪子的掌櫃的,能惹什麼麻煩?
而邵年時,見到了大管事的就像是見到了主心骨,他帶着點小焦急對大管事說到:“大管事,快,跟老爺說一聲,少爺,三少爺,他逃跑了!”
啥?
大管事的面上一凌,也顧不得問邵年時細節,只是朝着他說了一句:“你跟我來!”就帶着這邵年時直接往那青緞馬車的方向走去。
果真,因大管事的帶着,圍在前面那四輛馬車周圍的護衛們,沒有一個上前阻攔的。
而聽到了外邊些許動靜的初開鵬,則是用手一撩簾子,望向了外邊:“什麼事兒啊初忠?”
“我隱約聽着邵年時來了?”
然後一打眼,這邵老爺就瞧見了現如今這般模樣的邵年時,整個人的眼睛就迷出了笑:“果真是邵年時啊,你怎麼這個模樣?”
“可是有解決不了的事兒?你去找張管事就是了?”
邵年時見到可算是找到了正主,也不敢太唐突,就將懷中藏得皺皺巴巴的信件拿了出來,交給了大管事的轉遞給了馬車上的初家老爺。
這初老爺捏着這封帶着些許的汗漬與臭味的信封,也不嫌棄,將當中寥寥幾頁紙打開,不過掃了幾眼之後就面色大變,捏起了拳頭,一下子就錘在了一旁的軟塌之上。
“孽子!這個混球!”
“竟然走了田督軍的門路!”
“小兔崽子……他是怎麼跟田督軍搭噶上的!”
初開鵬的嘴上是罵着的,只是畢竟是自己疼愛的幼子,這罵着罵着,竟然也覺出來了這其中的幾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