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離京城不遠不近,卻也讓周正擺脫了束縛。
轉眼就是崇禎十一年,元宵節,周正帶着一羣孩子,在天津衛的街道上轉悠。
幾個小傢伙不大不小,周正一個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周正自然是帶了侍衛,由他們暗中盯着,周正也沒有多擔憂。
周正身邊跟着的是上官勳,他也在天津衛過年。
上官勳看着孩子們,臉上也是笑容,與周正邊走邊說道:“李尚書已經同意我們發行紙幣,會爲我們站臺。年前朝廷議餉,有人提議開海禁,朝廷也同意了。成掌櫃打算去一趟廣東,但人生地不熟,還需要東家出手幫忙。”
私底下,上官勳稱呼周正爲東家,人前周正則叫他岳父大人。
周正看着前面,踱着步子,道:“我找一個內監去,再將廣東那邊的衛所換成我們的人,這樣,基本就沒有問題了。”
上官勳雙眼一亮,道:“這個辦法好,有內監在,就不怕地頭蛇亂來了。”
周正嗯了一聲,道:“南京那邊也照此辦理,你找信得過人去。朝廷雖然開了海禁,我們還是要低調一下,該藏的要藏。還有,防着戶部。”
上官勳聽着最後的話,神色一肅,道:“嗯,天津衛不用擔心。京城的庫銀藏地只有我知道,成掌櫃避嫌並沒有過問。南京的也藏的嚴實,朝廷真的要撕破臉,搶不到多少。”
這些周正早就做過預防,輕輕點頭,道:“這兩年開支會比較大,還要儲備更多的錢糧,壓力不小,你們要多想想辦法。”
上官勳瞥了眼四周,低聲道:“西北一戰,我們也收穫頗豐,很多東西沒有來得及處理,銀子也沒有回來,半年時間,起碼能回來兩三百萬。”
周正對這個還不清楚,聽着眉頭挑了挑,面露笑容,道:“那就再好不過了。繼續買糧,囤積的越多越好,只有有銀子,市面上只要還有糧食,都給我買回來。”
上官勳倒還不知道周正的心思,聽命行事的道:“好,我讓手底下的糧行去做。”
就在這時,小德慳與他姐小景瑗忽然跳出來,兩人手裡都舉着劍,衝着周正大聲道:“來將何人,報上名來!”
上官勳一怔,不及說話,周正右手擡起,左手掐腰,沉聲道:“末將大明薊遼督師,周正周徵雲是也,你們是何人?”
小德慳上前一步,大聲道:“我是大明周軍前鋒大街,周德慳!”
小景瑗接着一步,站在弟弟身旁,仰着小臉,一擡頭,喊道:“我是大明周軍女將軍,周景瑗!”
周正見兩小傢伙似模似樣,一抱拳,道:“幸會,打不過,再會!”
說着,轉身就要走。
兩個小傢伙再也忍不住,噗嗤大笑,小景瑗跑過來抱着周正笑不止的嚷嚷道:“騙人,二叔你什麼時候跑過!”
小德慳跟過來,道:“是啊是啊,爺爺說,二叔打的建虜聞風喪膽,我大明沒有第二人!”
周正攬過兩個小傢伙,笑着道:“二叔那也是討了便宜,最多算是打個平手,將來你們給二叔報仇,將賊酋給二叔抓回來!”
小德慳一收劍,小臉沉色道:“嗯,我答應二叔。”
小景瑗連忙放開周正,脆聲喊道道:“我也答應二叔了。”
周正笑着,撇頭見兒子也跟過來了,道:“慎兒,你呢?”
小德慎只有六歲,更像他娘多一些,白白淨淨,仰着小臉道:“爹,爺爺說,做人要做人上人,我不做大將軍,我要做大帥。”
周正頓時笑了,道:“好,有志氣!不愧是我周徵雲的兒子!”
小傢伙頓時高興了,擡頭挺胸,一本正經的走在周正身旁。
上官勳看着一幕,臉上帶笑,心裡也是欣慰,頗多感慨。
當初他見周正第一面時還是在牢裡,第一眼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適合他女兒,還認爲周正脅迫他女兒。
後來周正發跡,他爲出身自卑,再後來周正與上官清成了親,上官勳就爲女兒擔心。
周家是清貴之家,他女兒又太過孤僻,要是後院爭寵,他這個女兒怕是不會有好結果。
而今,他們的兒子都六七歲了,當初那個年輕人,也成了大明數一數二的重臣。
“時間過的真快啊……”上官勳看着周正帶着幾個孩子歡快的背影,笑着自語。
就在這時,上官烈嘴裡叼着糖葫蘆,走過來含混的說道:“爹,你說什麼呢?”
上官勳看着這個兒子,立時氣不打一處來。
有周正這樣一個大靠山的姐夫,上官烈這個小舅子按理說應該像周正身邊的人那樣,一個個飛黃騰達,各有出息。
偏偏這小子混不吝,一天到晚沒個正行,快三十歲了,還是吊兒郎當,安排給他的事情,有的能做的十分的好,有的就是一塌糊塗,完全沒有個定性。
上官勳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兒子呢?帶去你姐那,慎兒要讀書了,需要人陪着。”
上官烈向前面看了眼,道:“慎兒不是有他哥,還有六轍家的孩子陪嗎,幹嘛要我兒子去……哎喲……”
他還沒說完,就捱了上官勳一腳。
上官勳恨鐵不成鋼,盯着上官烈一臉的怒色。
上官烈被踹的一臉糊塗,揉着腿道:“爹,你……”
這時,周正聽到聲音轉過頭,喊道:“岳父大人,有什麼事情嗎?”
上官勳的怒色,轉頭就變成春風和煦,道:“沒事,他崴了一下。”
周正看了眼,笑了笑,帶着幾個孩子繼續向前走。
上官烈還是一臉莫名其妙。
上官勳心裡直嘆氣,這個兒子,什麼時候能開竅?
周正這邊在愉快的過元宵,本來應該休假的朝廷,卻沒有消停,西北爭權是越來越烈,又倒下一個重量級人物。
禮部尚書商周祚,被湖廣巡撫牽累,奪職罷官,他之前是吏部尚書,結果他的繼任者莊欽鄰也是搖搖欲墜。
首輔張至發似乎不知道他已經被崇禎厭煩,還在極力的想要保住莊欽鄰這個吏部尚書,手段齊出,在京城內外,掀起了不小的動靜。
在元月底,周延儒走水路入京,二月初二,抵達天津衛。
本來,周正,孫傳庭等認爲張至發應該能撐到三月份的,隨着周延儒的突然來到,兩人都明白了。
這位首輔,二月怕是都撐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