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正在家帶孩子的時候,朝野陸續發生了各種事情。
尤其是阮大鋮,也不知道這個人是命好,還是宋致會運氣背。
因爲宮中出來的內監太多,帶着‘監’的上意,在各地引起了種種禍事,偏偏地方上還無能管轄,只能上書彈劾。崇禎往往信內監而不信文官,將矛盾日益激化。
宋致會就在這個時候,上書崇禎,諫言‘內臣之害,勝於流毒’,還有一羣言官跟風。
這一下子就激怒了崇禎,溫體仁救都沒用,宋致會直接被罷黜爲民,永不敘用。
由此,阮大鋮也算是完成在周正面前的許諾,遞交了完美的投名狀。
已經到了三月,周正懷抱着小德慎,躺在搖椅上,懶洋洋的曬着太陽。
小傢伙不時的抿動嘴角,睡的是十分香甜。
上官清對周正這種帶孩子的方式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次,周正屢教不改,她已經懶得說,看了也當做沒看到。
劉六轍從外面偷偷摸摸進來,瞥了眼屋子裡,在周正耳邊低聲道:“二少爺?”
周正擡頭看了眼懷裡的小傢伙,見他依舊睡着,轉頭看了眼劉六轍,低聲道:“什麼事?”
劉六轍連忙湊近,越發低聲的道:“阮大鋮的事情安排妥了,三萬兩銀子才疏通好。”
周正重新躺好,微微點頭。
阮大鋮的事,不止是銀子,周正還動用了不少關係。阮大鋮畢竟曾是閹黨,在崇禎那掛過號的人。
這次之所以能復起,其實還有一些深層次的原因。
那就是,隨着東林黨越來越不讓崇禎喜歡,一些爲閹黨翻案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在阮大鋮之前,就有不少閹黨得到起復。
這堆人不行,那堆人再垃圾,崇禎也不得不試試。
周正搖搖晃晃好一陣子,才道:“嗯,找人盯着他。”
劉六轍還是頭一次見周正這麼懶散,瞥了眼小小二少爺,又湊近低聲道:“是。關於運作馬士英去登萊巡撫,有些阻力,好像是遼東巡撫歐陽勝上書反對。”
周正雙眼睜開,看着溫暖的太陽,點頭道:“歐陽勝守成有餘,進取不足,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他居然困守遼東不前……是該給他換換位置了。山東巡撫不是還空缺嗎?再用點銀子打點下面,上面的關係,我來運作。”
劉六轍聽着連忙道:“好,我待會兒去安排。”
周正又看了他一眼,道:“碧青就快生了,沒事少出去跑,沒什麼比家人更重要了。”
劉六轍聽着頓時滿臉堆笑,道:“好勒二少爺,我記下了。”
周正輕輕擺手,抱着懷裡的小傢伙,繼續打盹。
劉六轍說完事情,悄步的離開了。
周正雖然閉着眼,心裡還在思索着。
永平府是他大哥周方,天津衛是曹變蛟,河間府是胡清鄭,都是他的人,都在繼續着他的改革。
登州府,萊州府雖然是百廢待興,卻也是一塊極其適合改革的處女地,又是那麼重要的地方,自然不能落到他人手裡。
馬士英正四品,平調登萊巡撫,恰當合適。
孫傳庭現在就在登州府,一直在熟悉周正的改革方略,若是馬士英主政登萊,又有孫傳庭協助,那自然是最好的一種狀態。
金錢加關係,在現在的大明幾乎是無往不利。周正運作起來,雖然費了些時間,但在五月中,馬士英還是成功的走馬上任登萊巡撫。
登萊巡撫原本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位置,一般人還真不容易搶到。但隨着建虜接連被重創,已經無力南侵,登萊巡撫的重量迅速下降,這纔有的機會。
馬士英去了登萊,周正自然十分舒心。人在家裡,卻對登萊,東江鎮,永平府,河間府,天津衛等頻頻干預,不斷的推進他的改革,穩住他的基本盤。
除了政務,田畝,商稅等行動,尤其是‘預備役’,周正從來沒有放鬆,不斷的訓練,退役,以確保足夠的兵源。
孫傳庭已經很久沒有接觸政務了,看着周正幾年前就擬定的各項政務,以及河間府,永平府的改革成果,自然頗爲受震動,系統的研究一番後,因地制宜的在登萊二府推行。
周正忙着,朝廷也沒有閒。
陳奇瑜在關中附近遭到李自成的詐降,繼而連翻敗仗,亂匪趁機攻佔關中七八個州縣,關中大震。言官以及陝西,四川巡撫等交相彈劾。
不到六月,陳奇瑜被罷,召還京師,洪承疇接替他作爲五省總督,總理五省軍務,督討亂匪。
在洪承疇忙着對付五省亂匪的時候,本來已經消失很久的蒙古察哈爾部突然從大峪口入關,震驚朝野。
曹文詔被緊急調去守衛,因爲時間太晚,沒有趕到就連失數城。洪承疇調兵增援,察哈爾劫掠三天退走。
曹文詔被言官彈劾,其他各路軍隊推諉卸責,曹文詔獨自一人被下獄論罪。
曹文詔雖然是一員猛將,但在明朝將星如雲中,並沒有十分的突出,他被下獄,除了少數人申辯求情,幾乎沒有強力人物出面。
倒是天津衛的曹變蛟聽說他的叔叔被下獄,連夜趕入京師,來到了周府。
曹變蛟風塵僕僕,顯然連夜趕路,片刻未眠,一進周正書房就單膝跪地,沉聲道:“大人,念在末將追隨大人數年的份上,還請大人出手,救救家叔!”
周正已經料到曹變蛟的來意,伸手將他扶起來,道:“我待你從未以外人,無需這樣,坐下說。”
曹變蛟也是沒有其他辦法,聽着就站起來,紅着眼,與周正坐到一邊的小桌。
周正給他倒了杯茶,道:“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喝口茶,聽我給你說。”
曹變蛟現在慌的很,勉強的喝了口茶,就睜大雙眼看着周正。
周正沒有隱瞞,徑直的道:“曹總兵軍功累累,這次失守也不全是他的責任。按理說不應該受這樣的責罰,但你應該清楚,朝廷不是說理的地方,不說遠的,我就是前車之鑑。”
曹變蛟神色一慌,張嘴就道:“大人,家叔……”
周正一擺手,道:“不是救不了。即便是朝廷按律處置,也不會是斬立決,多半是戍邊衝衛,我花點銀子,贖他出來並沒有什麼問題。問題是,如果朝廷要他戴罪立功,那問題就大了。”
曹變蛟有些不明所以,道:“這不是很好嗎?爲什麼問題就大了?”